能让元缥缈睁眼的，只有那个人，夏侯今慕。

元缥缈一脸惊讶，夏侯今慕跟她一样一身的血，嘴角还挂着血迹，与她关在一个囚笼里。九州无瑕剑不见踪影，只有他一身白衣如旧，绘着悲壮的牡丹。

想必都是一样的经历，元缥缈哭出了声：

“今慕……你没事吧！”

夏侯今慕握紧了她的手：

“没事，只要能得到灵药，我什么都不怕。”

“等等，你也中毒了？”

元缥缈急忙为他把脉，可是他脉象正常，除了法力弱一点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像中了毒。

“是茶茶让我帮她给她师兄拿药的。”

夏侯今慕诚实地回答道。

“元茶师姐？给元钟离拿药么？”

元缥缈惊了。

“是。”

“元茶让你来你就来？”

“嗯，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听着夏侯今慕的真心话，元缥缈哭了，无声之泪最令人心碎。

他和元茶才见过一面啊，怎么就喜欢上元茶师姐了啊……

“早说让你和我一起杀了元钟离，你就是不听！”

元缥缈责怪夏侯今慕。

“不行的，茶茶喜欢他，我不能……”

夏侯今慕哽咽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元缥缈边哭边笑。

“帮我追元茶！”

“帮我追元茶……”

这是她和元钟离商量好的。

“你们秀恩爱没必要非在我家秀吧？”

这是元缥缈看见钟离和元茶在她家门口聊天时的吐槽。

“我和元茶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

这也是元钟离说的。

元钟离喜欢元茶，元茶喜欢元钟离，他们心里也都知道，他们故意设计让这两个傻缺来送死，他们在那里自在逍遥你侬我侬……

而她喜欢的夏侯今慕也再也不会爱上她了……

“缥缈，你没事吧？”

夏侯今慕不知所措地抬起袖子给她擦泪。

元缥缈的泪用不到擦就溶进了冰泉里，和她的血一起。又冷，又疼，身上疼，心里也疼，就像被一刀捅进了心脏，她怪自己傻，骂自己痴，喜欢上不喜欢自己的人，帮了不该帮的人。

疼到极致，元缥缈起身就要走，可惜双腿被重创，刚站起来就又倒在了地上。

“你要去哪儿！”

元缥缈猛地甩开夏侯今慕的手：

“还求个毛线的药！不能再傻下去了！”

夏侯今慕连连摇头：

“不，我已经答应了她，我一定要做到……”

“你不用去了，我去。”

元缥缈冷静下来了。

“缥缈，你说什么？”

“第一关就这么困难，你毕竟是个凡人，不像我，再不济也有妖力护体。这种苦不必两个人同受，我一个人去。”

元缥缈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理智，平静，努力撑着身体，勉强站了起来。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夏侯今慕挣扎着。

“我不是人，”元缥缈一瘸一拐地向笼门走去，“相信我，我很强的，说能拿到，就能拿到。元茶是我师姐，钟离是我师兄，下毒是因为我不懂事，这一切，由我开始，也由我结束吧。”

元缥缈一步，一步，走了，只留下一个红红的背影。夏侯今慕呆在原地，一秒，两秒，一分钟，半个时辰。

数九寒冬说不尽心中悲凉，哭都哭不出来了，元缥缈自己走向那个等着她的地狱。

她强吗？她有妖力护体吗？都是骗人的，骗那个傻今慕。当然，也不只是因为夏侯今慕，她自己也不想活了。

本来也不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没有了小太阳今慕，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了，不如为白芨山，为抚养自己长大的师父，为给自己渡修为的元钟离，最后创造一点价值。

第二关是凤凰涅槃。

龙王把她关在了一个火炉里，关了两个时辰。与之前不同，她硬是一声都没吭。

“怎么突然坚强了？”

龙王笑着问她。

元缥缈被烤得通体乌黑，脸上也都是烧伤的痕迹，不想跟龙王废话，她的喉咙也被烧伤了。

第三关，毒蛊考验。

想通过此关的人必须在体内植入蛊虫，七天之内任由蛊主摆布，七天后蛊虫会爬出来，契约关系自动解除。当然，蛊虫不会从身体里爬出来，一定穿肠破肚而出。

元缥缈丝毫没有犹豫。

第四关，问情为何物。

很多人都是为了救自己的爱人来的，这一关诛心，会在龙珠上反复显示伤心的一幕。

元缥缈冷漠地看着以前元钟离对她的毒打，嘲讽，撕碎她写满今慕名字的纸，在师父面前告状，反反复复地折磨她，甚至……

还有他和元茶的缠缠绵绵……

故意让她对阵冥吟，看着她在冥吟爪子下奄奄一息却无动于衷，嘴角还带着笑。

与噩梦里那个黑衣人一样，元钟离狂妄自大，自私自利，利用了所有人，也利用了她，达成他的目的。偏偏这样一个人，师父宠爱，师姐喜欢，师兄罩着，出了事还要她这个柔弱的师妹下地狱来救……

很多人都在这一关放弃了，元缥缈却没有。她拖着残躯进入了第五关，龙王的医疗室。

看着像医疗室而已，蓝色的墙，蓝色的桌布，白色的机器，像手术室一样的摆设。中间有一张床，床上悬着一个巨大的锥子。

“躺上去。”

龙王丝毫没有感情地说。

元缥缈照着做了，爬上那个床，躺好。那个锥子对着她的心脏，一旦落下来，她必死无疑。

“这一关八成的人过不去，”龙王打了个哈欠，“有什么遗言要本王替你转告吗？”

元缥缈无声流泪：

“我握自己。”

龙王懂了，握，草！

然后便听那个锥子噌噌噌地下来了，伴着刺耳的杂音，插入了她的心脏。

元钟离，虽然是我给你下的毒，但是你欠我一条命！

biubiubiu，布鲁布鲁布鲁布鲁，似乎什么地方在冒泡泡。

思绪飞到了天宫，在那些缥缈的云雾里，有一个东西在飞速下坠，像是流星，又没有流星那么璀璨。

嘭，它跌到了地面上，跌入了泥坑里，浑身是泥，再无光亮。

“冰璃，冰璃！！”

声嘶力竭的叫喊，白衣天神缓缓降落，满身是血，就和刚刚的今慕一样。他疯了一般地刨着地面，像一只刨骨头的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