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女,鲜血如火。
她抬起头来,傲视群雄,黯淡的眼神中出现了旭日般的神采。向死而生,傲娇的彼岸之花,即将迎来她最灿烂的绽放。
紧绷的空气让人不适,幽怜看着她面前一片亮色的天兵天将,笑得猖狂,笑得疯癫。
“不要”
元钟离低头抽泣,元缥缈紧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元愤还不明所以。
幽怜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离远点儿。”
她笑着对元愤说。
元愤不可置信地看着幽怜,想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也忘记了听她的话。幽怜最后仰头看了一眼她生活过的苍穹,一声长啸,引爆了自己。
“嘭”
巨大的火光瞬间烧没了魔族一片军队,元愤也被这吞天灭地的力量弹飞了出去,吐出了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这一下,魔族溃不成军,天族低头默哀。
炽烈的火焰如一只凤凰浴血燃烧,渐渐地化作天边的火星,慢慢飘落下来。清风袭来,把她吹向天兵天将那边,残灰轻轻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元钟离哭着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灰。
这一瞬间是那么凄美,一位至死不屈的仙子,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化成了这一场烟花。
纷纷扬扬如雪落下,如萤火盘旋在低空,诉说着对尘世的不舍。
这是幽怜的最终计划。
无论受了多少委屈,她都要报复回来。可是平时只有元愤会接近她,不能给魔族带来最大伤害。最好的办法就是等魔族军队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拉一片给自己陪葬。
能多炸死一个是一个。
元愤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幽怜毫无法力,被穿了骨,被捅了刀子,还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幽怜决定去做卧底的时候,就在身体里埋了一颗任何人都不能发现的炸弹。
这代表着她的信仰,代表她至死都是天族的仙子,绝不会臣服于魔族。既然下了决定,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知道自己可能会被虐待,被凌辱,落得相当凄惨的下场。
不知死而死是无知,明知死而死是无畏。
天族齐刷刷地低头默哀,元缥缈的眼泪成串地掉,再也停不下来。
而元愤,傻了。
“离远点儿”
这话是什么意思?幽怜是真的想让他离远一点吗?是真的不想他死吗?可是
元愤想了半天,为什么他会那么在意她的话,为什么他那么愿意陪着她,为什么他喜欢听她说话,喜欢虐待她。
最后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不愿意别人去看她。
也许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对方衣裳的鲜红刺激到了,那般风华绝代,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她那么高高在上,那么耀眼。
耀眼得他想把她拉下神坛,只供自己一个人享受,别人看都不能看一眼。
“离远点儿”
他,怕是已经爱上她了。
可是,为什么要等她死了才明白呢?为什么生前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呢?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个白痴!!
再也不能
再也无从得知,幽怜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了,哪怕是一秒,一瞬间的心动也行
“噗嗤”。
就在元愤愣神的时候,元钟离手里的剑深深插入了他的心腹。
鲜血汩汩流出,元愤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满脑子都是幽怜最后的那句话,最后的那个笑,最后化成的灰,散落的灰烬。
她真的灰飞烟灭了,再也回不来了。
“元愤,你去死吧!!!”
元钟离双眼如血一般红,举起另一只手拿着的九州无瑕剑,又捅了元愤一剑。
恨,恨意狂涌,怒火中烧,想把面前这个畜生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元愤还没反应过来,又一道光冲过来,冰凌剑也捅进了他的心脏。
“师妹,你竟忍心”
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打亲情牌。
元缥缈恶狠狠地说:
“我没有你这样的魔尊师兄!”
幽怜羽化,天兵天将群情激奋,举兵高呼:
“斩魔尊,灭魔族!斩魔尊,灭魔族!”
“斩魔尊!”
元愤被按在地上挣扎不得,眼前又出现了幽怜的身影,仿佛在对他说,跟我来。
“也好。”
他喃喃道。
元缥缈和元钟离对视了一眼,同时运气法术布阵,菱形矩阵一形成,飞菱划着优美的弧线袭来,赐了元愤一个干脆。
相似的灰飞散在空中,元愤放弃了自己,任由阵法蹂躏着他。
疼,真的很疼。
可是,他活该啊。
幽怜,这样你满意了吗?
“灭魔族!灭魔族!杀啊!”
天兵天将被幽怜刺激得不纷纷上前杀敌,毫无畏惧。米俊非的双锤上去就打飞了两个小魔,星虎更是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一拳打飞一片。
十二生肖结十二星阵,将上来的魔族又灭掉了一半,差点灭了夏侯今修和夏侯今苌。
“走!”
夏侯今修拽着夏侯今苌就跑了,连自己的部下也不管了。
二十八星宿阵势更加强大,咒语念出阵法成型之际,一股破天的力量袭向魔族所有人心口。夏侯今慕自以为抵挡不住那股强大的风,跟着夏侯今修和夏侯今苌跑了。
元愤死了,没有人挡得住天族。
夏侯海这个老东西根本就没想出来,净放着自己子女出来送死,所以自然伤不到他。阵法解决了魔族大部分兵力,只有剩下一小撮逃跑了,根本不足为惧。
血液,肢体,白骨,魔气
一贯平和的神仙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这种血腥的场景了。
好在,解决了。
元钟离眼睛依然是红的,剑尖还滴着血,他转过身来,朝着刚刚杀敌的兄弟们,深深鞠了一躬。
元缥缈亦然。
众仙回礼,渐渐散去。
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幽怜和元愤从来没有出现在这天地间一样。
元缥缈面无表情地收拾战场,从血堆里捡有用的东西,或者有危害的东西,装在乾坤袋里,随后上交。
元钟离沐着清凉的风,幽怜的笑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似乎在轻轻说:
“没事啊,不怪你。你说过要保护我,是我执意要走的。你做得没错,如果有来世,希望还能做兄弟。”
是兄弟就干了这杯酒,黄泉路上我比你先走。
没事啊,不怪你。
钟离,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