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乐师互相看看，不知道该作何应对。这样的琴技，师从还不必挂齿吗？

乐师继续行礼，“姑娘不必过谦了，若是不便说，我们也勉强不得。”

乔一瑾只好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不说话。其实也不是乔一瑾特意卖关子，而是她也不是很清楚该怎么说。她的琴技是家中的月姐姐教的。在乔一瑾九岁的时候月姐姐来到家中，两人相伴长大。月姐姐当时一弹奏瑶琴，她就为这琴的乐声深深着迷，磨了许久月姐姐，才终于让月姐姐开始教她弹琴。自那时起，她也就自己时常练习，弹的曲子也越来越像样了。

其实月姐姐教她的时候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且也忘记了自己的姓名身世，所以乔一瑾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让她，跟着你们练习吧。”王姑姑早已明白乔一瑾琴技，心中暗暗赞叹，但面上还是没什么变化。“琴技还是需要多多磨练，你还有很多要学的，不要偷懒。”

吩咐完乔一瑾，王姑姑准备离开了。

门口围观的伶人们一见王姑姑要出来，赶忙转身就跑。

“过来凑热闹的统统给我领罚！”王姑姑一指那些落荒而逃的姑娘们，朝她们吼道。

待到门口的嘈杂声渐渐散去，乔一瑾重新给两位乐师行了个礼，“奴婢名叫阿乔，以后，就拜托两位多多指教了。”

两位乐师自当回礼，然后便带着乔一瑾去宫中库房里找琴。

跟在他们后面，乔一瑾有种做梦的感觉。

就这样，在司乐坊有了一席之地了吗？这样看来，乾王还算是她的大恩人了。

库房中的东西之多，才足以叫琳琅满目，什么奇珍异宝，什么名家典藏，全都藏在这小小的一室中。

很快，乔一瑾就拿到一张现在专属于她的琴了。将琴背在背上，乔一瑾感到无比的欢欣，就连两侧威严的宫墙都显得和蔼明媚起来。

树影摇曳，长长的宫廊看不见何处是尽头，一琴在手，似乎连时间都流逝地更慢了。

就在走回司乐坊的时候，明贵妃差人去找乔一瑾。在司乐坊没找到，往库房这里寻来。乔一瑾正与两位乐师讨论琴技曲子，讨论到一半，便背着琴赶去了明贵妃宫里。

来到明贵妃居住的漪繁宫，果然慕绫也在。这二人趣味相投，话语投机，总是一道玩，找乔一瑾来估计是为了献舞的事。

乔一瑾刚拿下背上的琴，慕绫就过来接，乔一瑾连忙道，“不忙公主动手，奴婢自己来。”

慕绫瞪大眼睛看着乔一瑾的琴，还是不松手，“你怎么去司乐坊做这帮人背琴的差事了？”

“啊，公主误会了，是奴婢暂时要使用这张琴。”乔一瑾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乔一瑾控制不住。她知道自己可以拥有这张琴是因为自己的琴技得到了认可。这里可是皇宫，成为乐师便是为天子弹奏，她若是回家跟父亲母亲说起这件事，不晓得有多风光。

“你？”公主和明贵妃齐声问道。

乔一瑾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低头看脚尖。

“你居然会弹琴？”慕绫惊喜极了，“我就说彦哥哥挑的人不会错！你给我们弹一曲吧！”

乔一瑾也不推脱，依命坐下，将琴摆好。“贵妃，公主，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你就弹你会的最……难的曲子！”慕绫兴冲冲的道，非常期待。

乔一瑾想了想，便开始弹奏了。

乔一瑾认真弹奏，没有注意到慕绫越来越开心与惊喜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明贵妃越来越困惑的眼神。

明贵妃到底在这宫里待了些年头，多少多了点心眼。她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嫡小姐，只是嫁进宫之前家道中落，女儿家们不很受重视，所以长辈们也没花很多心思来培养。明贵妃当时只觉得玩得挺开心的，但是等嫁进宫来之后，才发现别的妃子会这会那的才艺来讨好皇上，她却没有。

在当中首当其冲才艺优秀的就是淑贵妃，两人聊天时淑贵妃还总是暗暗讽刺她出身不好。

明贵妃当然也知道，女子学琴不易，便是官宦家中，像她家中那样的小官也是没本事学的。

乔一瑾弹的水平无需多言，明贵妃也知道，所以越来越疑惑，这样的女子怎会在宫中任职？

最近好像也没有什么显赫世家被处置，没有被送进宫来的官家女儿。

在明贵妃还未思索完的时候，乔一瑾已经弹完一曲了，慕绫激动的给她鼓掌，明贵妃被慕绫的掌声拉回思绪，也拍了拍手。

“阿乔，你确实弹得好听。”明贵妃看着乔一瑾。

“娘娘，公主过奖了。”乔一瑾福了福身。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琴技会在明贵妃和司乐坊眼中如此不合常理，她断然不会展示自己的琴技的。乔一瑾家地处江南，在华景彦的治理下经济繁华，有不少富商家族，宠爱自己女儿的都会满足女儿的愿望。就像乔一瑾想要学琴，父亲也是尽力为她寻找。

这在江南并不是一件多么值得稀奇的事情，女子也有个别表演瑶琴在当地出彩出名的。

“阿乔，你想好我们怎么排舞了吗？”公主问道。她崇拜的看着乔一瑾，这么优秀，她们肯定能压过别人的礼物一头。

明贵妃本想再问问乔一瑾的身世，被公主一打断，就先按下不说。

乔一瑾等着这个问题，顺势跪下，“回公主，奴婢已经考虑好了。只不过……”乔一瑾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你说。”公主拉了拉乔一瑾的衣袖，不耐烦的催促道。

乔一瑾微不可察地一笑，“奴婢有一事相求，望娘娘恩准。”

公主抬头望明贵妃。

明贵妃道，“你说。”

“奴婢想向娘娘讨一个恩典，奴婢想出宫。”乔一瑾说完，更低地俯身，快要贴到地上去。

明贵妃和慕绫互相看了看，“你还没到二十五岁吧，所以你想提前出宫？”

“回娘娘的话，是的。”乔一瑾恭敬道。

明贵妃想了想，这也许不是什么大事。这种事情她其实不是很擅长，但自己好歹是个贵妃，放个宫女出宫应该是小意思，所以明贵妃应下来了。

“好，等皇上生辰一过，本宫就想个办法让你出宫。”明贵妃道。

乔一瑾喜出望外，给明贵妃磕了个头，“谢娘娘，奴婢定尽心为娘娘和公主排舞。”

给明贵妃大致讲了讲要排的内容和装扮，三人约好明日在漪繁宫见面，正式开始练习。明贵妃和公主都很开心，信心满满。

乔一瑾也觉得满足，在皇宫待了这么久，她想回家了。

入夜，皇上摆驾漪繁宫。

这是皇上这个月第一次来看明贵妃，贵妃很开心，叫了很多夜宵。

穿着黄袍走进来的是十分年轻的小皇上。“楠楠，我来了。”

明贵妃坐在桌边吃东西，忘记了这两个月不许多吃的保证，反正明天开始练习。毕竟是皇上来了，不能亏待了皇上。

“又在吃东西？”皇上捏了捏明贵妃的婴儿肥脸，坐在明贵妃旁边。摒退了下人之后，就托着腮坐在桌边，看明贵妃吃的香喷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