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言灵(1 / 1)苏苏小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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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打懒理,那护士扭捏作态了半天,将手中的饭盒放在一角,顺便将之前的饭盒取回,看着这饭盒盖得严实,才略安了心。

还好盖紧了,这天气炎热,放了三天里面该发霉了,味儿该有多重啊。

“我走了。”她带着门,小心告别问候。

苏打仍是没有回应。

那护士也知道她的性子,只轻轻关了门,离开了。

等到了外间,她拍了拍胸口,总觉得去那里送一次饭,自己的心都要跳跑了。她打开了饭盒,一股馊味直逼鼻腔,等看了其中内容物,她却惊讶了。

“怎么回事?竟剩了这么多!”想了想也想不通,便抛之脑后,自行去忙了。

而在室内的苏打已然打开了食盒,放在窗缝的阳光下,隐约可分辨,典型的饭堂菜,发黄的叶子和冬瓜皮,还有几块方形肉块,上面浇了一些红的绿的黄的酱汁。

她完全没有食欲。

似乎能以梦填饱之后,她对现实的饭菜就没了什么必要食欲,也不是说不吃,难吃得自然不会碰,好吃的倒可以吃一吃。

盖上盖子,她将盒子置于脚边。

就算她不吃饭,她也会将盒子放好,毕竟她也厌恶满屋子饭馊的味道。

“好像不一样了。”她喃喃。

是了,她感觉身边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明明一样的空气,一样的暗,一样的窗,一样的景,她却无法如往常一样透过淡淡的阳光,持续她日复一日的发呆生涯。

“为什么?”她像在问自己。

为什么在梦境里,她感觉什么都好,很容易就欢快起来,是因为多了朋友?还是因为地方太美好?

朋友?他们算朋友吗?

终归是现实身体烂得厉害,才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吗?

日子还是如此无聊。

苏打朝外看了看,发现那群野猫今日并没出现,空地上连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

还不如睡觉。

她躺好,本以为睡了一个晚上,此刻会很难入睡,结果睡意汹涌,未半刻就沉入了。

没有任何悬念的,她又进入了那个小男孩的梦里。

只是这是她第一次白日入梦,这小男孩在白日里也还睡着吗?

此时小男孩的周围并没有青蛇。

那只她忘记处理的狩梦鼠还在原地呲牙咧嘴,只是不如之前凶猛,大约是时间耗得长了,没了力气。

小男孩如秋天的落叶,抖抖缩缩,苏打来几次都没生出与他了解的意思,此次却生了心思。

“喂,小朋友,我们也算有缘了,要不你出来,我们了解了解。”她试探开口。

小男孩仿若没有听到般。

“就算不爱说话,我比你年长,是不是应该礼貌一下,叫我声姐姐?嗯?”

仍是没有回应。

“小朋友,你抖什么呀!”苏打看他抖得越发厉害,好奇地慢慢接近,快到跟前时,那一排溜的青蛇以似曾相识的姿态凭空化出,只是此时它们对着不再是那个男孩,而是自己!

这一刻,梦境有了些微的变化。

还在疑惑中,那男孩抬起了头,眼瞳里不似黑白,而是妖冶青白色,诡异地很。

苏打实实在在被吓到,但还是敛了情绪,勉强自若“你,没事吗?”

“你很好,什么都很好,愿你不会遭受厄难......不不,不要说,不要与我说话!”他前后颠覆,状如二人,令人悚然。

“你是在祝福我吗?可有一点你说的不对,自我出生就是在厄难之中了,但是也谢谢你的祝言。”苏打只觉好玩,并借此与他玩笑,拉近距离。

男孩却似要哭了,脸上恍然有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要说话,不要!”小男孩抱头求饶。

“你好奇怪,为什么不可以说话?”

小男孩看着她,艰难地说:“我能,带来,厄运的,你离我,远一些。”

苏打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望着前方,似乎望进了飘渺的往事。

“厄运吗?那又怎么了,厄运不是我想要带来的,为何要我远离?”苏打不像回答,倒似在同自己对话:“你又何必这么难受,让自己受苦,说出来就好了。”

小男孩瞳色变幻,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又变成正常的黑,他的额角汗厚如雨,眼角因为强忍渗出泪珠,但他还是紧闭唇齿,只困难说出回复的话语。

“院长说,我的每句话,里面,都住着一个,吃人的怪兽!我不说,就没人不幸,若,我说了,他们便,会怨我,憎我。我不怕他们,如此,只怕他们,真的不幸。”

苏打想起自身的遭遇,不由得冷讽:“那又如何,他们与我无干,是死是活我为何要去关心,为什么要为了无关的人去活得劳累,我可没这个义务。”

“不......”男孩摇头:“院长说,这个世界,是个天平,善与恶是砝码,天平永远都是倾斜的,重的那方却,永是善方,因为,善是被爱教养的,而善可以教化恶,而恶却无法同化善......”

“所以,”苏打接过话头:“我们以善养善,重要的是去看到善,而不是恶。”

苏打被这男孩的情操惊到,很久才回过神:“你一个小孩子,觉悟倒是高。”

世界是个天平?天平总在善的一方倾倒?

苏打看着这个不停挣扎的孩子,心里终是不忍心:“你为何被困于梦中?”

“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让某个,人陷入了不幸,然后被,他家人打了,后来,的事情就记不清,了。”

“才多大呀,别人就打你?这是虐待未成年呀!”她又问:“那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记得了?”

“记不得了。”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我如何救你?

此刻,苏打才算明了姣伪当时对自己一问三不知的纠结无奈。

“这个时候你就应该问问那位叫你大人的姑娘。”

真是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

“姣伪!”苏打惊喜地看到突然出现的姣伪:“你怎么也来了?”

“我这不是看到我的镜子突然又消失不见了,才猜到你又进来了。”姣伪仍是不愿意正眼看苏打一眼,似乎还在生着气。

“不问自取就是偷,你这是在偷我的镜子吗?”姣伪随便扯了个话题。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你还要气多久呀?”她指指小男孩:“刚才与你生气,走的急了,这会儿没什么事做,又进了梦里,结果又看到他。想着确实也挺无聊,不如我们救他出去吧。”

救人吗?说不定她会起了心思也说不定。

内心翻滚,表面还要装得深思模样,姣伪咳咳嗓子道:“原本梦识之境也认了你,我不过是保管之能,借你用用也不至于小气。”

姣伪拿出镜子,从善如流地打开梦识之境,等进了去,苏打立即找了今淤问话。

“今淤我问你。”苏打抓了今淤的肩膀。

“大人请说。”今淤脸上很是欢快。

大人真可爱,我这才想着。她就又来了,太好了!又见到大人好开心!

苏打于是将小男孩的情况说了一遍。

“如果是这样的话,被困于梦境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主动的,一种是被动的。看来他是各占一半。也或许是那只狩梦鼠,啃食了他的主体,只是一部分,所以他才会被困,找不到出去的路。”今淤托着腮仔细想了想:“这样,大人如果方便的话,将那小男孩与狩梦鼠一齐带来,我这边且看一看。”

“啊?将他带过来?”苏打看向姣伪:“那我们收起镜子,我就又重新回到医院的床上,然后再入睡,再进入他的梦境,这样可以吗?”

对于苏打而说,这是唯一找到那孩子的方法。

“哪有这般麻烦。”姣伪听得头都晕了。

今淤也笑了:“大人不必烦忧,如果真像大人所说,那就是此梦与大人有缘。就算我随机摘,也一定会摘到此梦。”

“真的吗?那你试试吧。”

苏打只看到今淤化身成一只大白啄梦鸢,在星海游了一圈,便回了来。

她落回苏打的身边,翅膀扇了扇,嘴中突出一颗珠子,放至苏打手心。

那珠子清透圆润,但一触到苏打的手心就化成了一面雾镜,镜子里与她之前进入小男孩的梦里看到的一般不二。

今淤笑道:“大人且看看,是不是这个。”

“对对对,没错,就是他。”苏打看着手心的镜像:“那你看看他有什么问题。”

今淤却是摇头:“这样我是看不出什么的,大人须得带他从梦境出来。”

说完今淤一脸崇拜加期待地看向向苏打,满眼满脸的少女怀春模样。

苏打触及这表情吓了一跳,不禁想:难道此刻正是我激发自己特殊技能的时候了吗?可我该做什么?

姣伪在一边恨铁不成钢,默默给她打着小手势。

“这不就跟之前一样吗,你进去就行了呀。”

进去?可怎么进啊?说话说一半,所谓跨层次聊天就是这样吧,算了,自己悟吧。

苏打将自己的右手放在左手掌心的雾镜里,其意本是思考,却不想一瞬间被拉回了小男孩的梦里。

原来这么简单的吗?

“走吧,小朋友,我来接你了。”

未消一分钟,苏打就将他带了出来。当然还有那只永远不放弃挣扎出逃的狩梦鼠。

今淤捏住男孩的下巴,他脸上苍白,唇上更是毫无血色。

“你有名字吗?”

男孩摇头。

“听我家大人说,你说的话会带来不幸,那你且说一句看看。”

男孩继续摇头。

这样是问不出来什么。

今淤想了片刻,招手唤风:“颂母。”

一阵风吹来,木棉花纷纷掉落,重物狠撞上树干的声音,黄鹂瓷哨乐起,如同经文梵咒,在花树周围漫起,沁入心魂,令人不觉心生安宁。

花般散去,一身墨蓝清凉的性感女子现于眼前,裸臂修长,缠绕盛开花兰,足间一坠花铃铛,响之引花飞无数,此时她将青丝缠与脖颈,妖冶美丽。

“花颂见过大人。”

颂娘对着苏打行礼,虽有动作,神情却与今淤截然不同,似是不太乐意。

苏打心里有些负担,这怎么接二连三地都赶着向我行礼?受不起受不起啊。

“呵呵,起,起来吧,不用多礼。”

颂娘如言起身,却并不正眼看她。扭着腰肢,只是摸着今淤下巴,调戏:“小今淤,好久不见了,怎么我刚醒就要我来帮你干活了。”

今淤拍下她的手,有些气:“颂娘,你对大人尊重些。”显然是对花颂态度不满。

颂娘轻嗤,并不理会。

倒是苏打红了脸:“没没......”

姣伪在一旁只踢了踢她,暗暗嘱咐:“得了,这时候你就别说话了,说什么都是错。”

气氛有些尴尬。

颂娘却并无影响,她瞅了眼还蹲着身子的男孩,随他一起蹲下,手在他额间点了点,似乎有经文金字出现在那指尖之处,慢慢渗透,穿至他的身体。

“哟,还是个言灵呢,倒是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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