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眼就看出了跑在禁卫军最前头的王楚，指着他叫道：“把妖道抓起来！”

禁卫军摆开迎敌阵势，陈志忠见家情势如此，也下令道：“摆阵！”

咵！

士兵们尽皆散开。

嚯嚯！

吼声中将兵们枪刃挺出，直对禁卫军。

两军在天师府门前的宽街中已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似有一点点想动，二军便要在京城之中厮杀起来。

事情闹到这半田地，天师自知无论打输打赢，下场都不会好！

赶紧缓和一下气氛，说道：“皇上臣绝无反心，只求自保。还请皇上勿听妖言。”

“朕知道，朕这是在保护你！相父有难，朕岂能视而不见！你们禁卫军是王楚的？还是天师的？天师府藏一妖道，叫朕如何能放心！”

天师不敢再往里跳，再不把自己摘干净，恐怕今晚就别收场了。大手一挥，命道：“拿下。”

几个大汉扑将上来按在了王楚身上。

王楚一声不吭，俯首就缚。

“皇上，接下来该如何处置？”陈志忠问道。

皇帝却看向了天师，“两名妖人都在天师手里，自然是天师说了算。天师向来深明大义，从不徇私，想必他如何处置小六子，便会如何处置此人！”

皇上恨得牙痒痒，若不是小六子还在天师手上。否则他定要将这王楚大卸八卦，五马分尸，最后再凌迟处死！长多少割多少肉！

“二人皆会妖法，此事我和皇上都是有目共睹，方士混入朝中实为大忌，理应处死！”

皇帝心口一酸，抢忍热泪，“一切都听天师吩咐。”

天师又假模假样地掐指一算，说道：“三日之后，十月廿七，辛未时行刑！”

“交由司理院看管，三日后斩首示众！”皇上补充道。

天师似乎对此比较满意，要再说些什么时，皇帝又抢着道：“朕累了，回宫！”

苏小凤的事情还没落实，天师难免如鲠在喉。但转念一想，此役揪出了藏于幕后与他作对多年的小六子！如此草草了事倒也甚好，毕竟大事将成，小小叛逆不足挂齿！

当即也不阻拦，眼望着人潮褪去。

回府紧闭房门，说道：“王楚。”

“在。”

“服侍苏小凤的小春，杀了。再去看看究竟是谁自作主张换了皇后的身。”

“也杀了吗？”那人在黑暗中走出，说话语气与王楚完全相同，只嗓音尖利，竟是名太监。

“那人比环儿好用，姑且留着吧。”

“是。”

此时本该热闹的街上寂静无人，谁也没有嫌命长地出来瞎晃。

陈志忠眼看无人跟来，遣走兵卫走到皇上身边，对苏小凤道：“得罪了。”说完伸出两只手指，连点苏小凤几处穴道。

苏小凤穴道被解，却还是一动不动。

皇帝怔怔地望了陈志忠一眼。

“皇上，臣力度不够。”说着竟还要再来两下。

“不必了。”苏小凤忽然道，“我乏了，想休息会，皇上你不许动，就这样抱着我回宫。”

皇帝只觉自己胸口透湿，已明其理，安慰道：“苏妃并无过错，无需自责。”

“我犯下的事，须由我亲自补救。我会想办法将小六子救出的。”

“不，不用去。”皇帝道，“此局已成，接下来必须步步为营，小六子的牺牲才不算白费。”

“局？”苏小凤略带鼻音地问道。

“苏妃可有听过后翼弃兵？”

白凤玩遍世间新奇玩意，西洋棋类自也没有放过。

后翼弃兵说得便是西洋棋的一种开局，意在送掉一只小兵，从而给后面的强力旗子发挥的空间。

“小六子便是弃子……”苏小凤黯然问道。

“你和小六子都做出了选择。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打败天师。”苏小凤恶狠狠地道。

陈志忠在旁听着，小心翼翼地插口道：“皇上，我的精兵对付禁卫军应当绰绰有余。”

皇帝微微摇头，“王楚也好，皇后也罢，哪怕是天师本人，那也是一样的。”

“原来如此！”苏小凤恍然大悟，但头还是埋在皇帝的怀中。

“所以不抓出幕后黑手，再怎么样都是枉然。”

陈志忠听得雨里雾里，却也没问情由，只道：“那接下来怎么办？真让六公公上法场吗？”

“是！但朕一定要亲眼看见王楚人头落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臣这三日亲自监守！保证万无一失！”

苏小凤却道：“迟了！你不如加强宫中守备，这几日绝不能再有人被害，哪怕宫女、太监都不可以！”

陈志忠不明其中深意，还以为是苏妃娘娘心善，以此法对付宫中刺客。

皇帝也是想了一会才道：“你的意思是皇后还在宫里？”

“宫中就如黑暗森林，谁用仙法就好比开枪。我当时便觉有人用了移魂大法，起初我还以为是你。没想到居然是皇后受害。”

陈志忠完全一脸懵批，想插话，却都不知从哪里说起。

哪知皇帝居然还能接口道：“那你怎知皇后还活着？”

苏小凤在皇上胸膛悄悄蹭了蹭，随即吹了了声哨。

小八终于收到指令，从黑夜中飞了下来，着急地在皇帝身边飞来飞去，“主人，主人，你没事吧！没事吧！”

苏小凤还是有些虚弱，“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好好说话吧。”

“是。”声音低沉磁性，极是稳重。陈志忠都惊得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

没想到那黑漆漆的八哥张口道：“属下办事冲动，让主人受苦了。”

“这没什么，是我轻敌大意了。没想到天师功力修为犹在我之上。你确定意坤宫无人受损吗？”

“没有血腥味。”

“那麻烦你跑一趟，务必要保下真皇后！”

小八点头，随即展翅一飞，顷刻间没了踪影。

“你也快去布置吧。”皇上说道。

陈志忠正自愣神，还没来得及回应，皇帝便重重一下，打到他屁股上。

“快去！”

陈志忠这才回过神来，朝着皇帝躬身一拜，“遵旨！”

“这几日事情太紧，等此事暂缓，朕再将来龙去脉同陈爱卿你好好诉说。”

陈志忠心中欢喜，却也不敢起身，退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