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凤怎么说都是上神，在姐妹面前如此失态，难免心中有气，见鴖鸟走远一把推开了皇帝，骂道：“你还想干点什么？为何不让我问明你的真身。”

“这都是为了你好。”皇帝转过身去，看不清他的面目。

“为何鴖鸟如恍然大悟般离开，我们曾经难道有过什么？”

皇帝仍是背着身子，荒草之中显得有些落寞，“汝乃全知全能的白凤。汝想记得什么，自能记得。若想忘了，也是轻而易举。”

苏小凤被这句话说得没了脾气，站在长草之间沉思了起来。她的记忆虽然消散，但每每探寻，总觉心中暖一阵，冷一阵，一阵欢喜，一阵哀伤……

“该走了，此地虽不会有人踏足，不过我们太久不归，定然惹人疑心。”皇帝说道。

苏小凤这才重整思绪，说道：“不错，当今之际还是先以救出小六子为主，剩下的帐我再慢慢跟你算。”

“随你。”

日落月升，月降日起。又是一日。

昨晚宫中迎来了数日以来少有的平静之夜。

苏小凤却仍是疲倦地倒在床上，直至辰时都还未起。

小春引着一众宫女、太监入了灵萧宫，轻敲苏小凤的房门，进来请安道：“娘娘，辰时已到该洗漱了。”

苏小凤的睡姿依然奔放，一把抱过被子转入了床的里侧，说道：“再等会……”

“皇上圣恩，特地给娘娘选了几名服侍的宫女、太监。”

“是吗？叫进来给我看看。”苏小凤故作迷糊地道。

“都进来吧。”

“诶，等等。”苏小凤悠悠叫道，“我还躺在床上，让太监先在外侯着。”

“是。”小春重复了一遍苏小凤的命令，领着一众宫女走了进来。

苏小凤打眼一扫，这一下至少进来三十余人，她在宫中这些日子，就是连皇后宫中都没见过这么多服侍的，自是知道天师又搞什么诡计了。

“都是皇上派来伺候的吗？”苏小凤闭上眼睛问道。

小春早知苏小凤不是那么好糊弄，便也懒得多加隐瞒，直言道：“按照规矩，此间当只七人有此福分服侍娘娘。娘娘看着谁眼缘好，留下便是。”

苏小凤闭着眼，看似毫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却是在暗骂：“看来又是天师搞得鬼，果然如我所料，此事肯定不会那么容易。估计这三十四个人中，有三十三个都是天师的人……”

宫女入内站定，一齐向苏小凤请安道：“苏妃娘娘万安。”

“免礼……”苏小凤道。

三十多人又一齐起身，苏小凤睁开一只眼来一看，一眼就将毕烨认了出来，见她梳着与她们相同的发髻，穿着与她们相同的服饰，但眉宇间的灵动却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果然，只有她微微抬起头来，与苏小凤对望了一眼。

此刻，苏小凤再无怀疑，目光与她稍稍交流了一会儿，随即闭上了眼。

“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将她挑选出来。而且其理由也不会让人起疑。”苏小凤微一沉吟，随即有了计较，“最近宫中事情太多，我虽会点功夫，但有些东西仍然令我不安。你们懂我意思吧？”

小春笑道：“娘娘心思，做下人的不敢擅自揣测。”

苏小凤叹了口气，做了起来，“让我看看你们有什么特长吧……有没有会点方术的，举一下手。”

方术，这种东西通常是道家学问，女子鲜会涉猎，而毕烨归于清虚道人门下，再怎么说都会一些。而且最近皇宫中多有邪门之事，随便让她露两手简单的方术，编个理由命她留下，也算合理。

苏小凤微眯着眼，偷望着缓缓举手的毕烨。

眼见事情要成，苏小凤居然看见毕烨身后的那只手也举了起来，以及她身前的人，也把手猛地高高举起。

“什么？”

苏小凤睁开眼来，只见三十四只手每一只都高高举着。

“这几年仙侠大热，姑娘们会点法术防身，也实属正常。”小春说道。

苏小凤暗叫不妙，“……还真小看了天师，居然做到这种地步。”

“娘娘，既然大家全都身怀本领，不如便选最强的八人？”小春跟着建议道。

苏小凤知道这是个馊主意，天师既然早有准备，择出之人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毕烨这丫头不知道脑子如何，万一夺魁，那反而是自爆了。

几番踌躇之下，苏小凤道：“算了，这就是讨个安心。你不会真觉得皇宫之中会有邪祟吧？”

“不敢……”

苏小凤小小将她一军，心头却也未觉畅快，反而更加头大，沉沉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要留在灵萧宫中，那便要与你共事。不如由你来选八人出来？”

“奴婢何德何能，此事自然只能由娘娘做主。”

苏小凤的心里已经有了小九九，心想：“我让你选，要是你选中了毕烨，我就夸你眼光好。若是没有，那就找理由踢掉几人，知道毕烨入围。”

言念及此，于是笑道：“你办事，我放心。你只消放心大胆地择选便是，若有看不上的，我自会替换。”

小春像是受宠若惊一般，直接跪了下来，“娘娘，您这是在折我的寿啊。奴婢也是下人，何德何能可以帮娘娘择选宫女？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奴婢担待不起啊，娘娘！”

小春用最怂的语气，最有效地断了苏小凤的后路。

苏小凤简直接不下去，说什么？难道直说：“皇帝有什么可怪罪的，皇帝不还是听我的话？”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间，一名太监在外面禀道：“苏妃娘娘，贤妃娘娘来了。”

“贤妃？”苏小凤随即想到，“对啊，人是她爹安插的，那必然是来助我的。来得正好！”

“赶紧有请！”苏小凤命道。

小春正要上来替苏小凤更衣。苏小凤却对她摆了摆手道，“诶，你先退下，给新来的一点机会。”

随即随手点了两个站在前排的过来。

两名宫女都受过严格的训练，穿衣手法很是一流，把苏小凤弄得很是舒坦。

但她却还是说道：“你，手指太长了，也不怕划到我？还有你，太高了，我不喜欢比我高的人。”

这两点本是优势，到苏小凤口中却成了先天缺陷了。但娘娘毕竟发了话，赶紧也不敢多说什么，悻悻地退了出去。

正好在此时，贤妃胡询香走了进来，“哟，姐姐大早上怎的就训人了呢？天师为您甄选的下人，难道不合姐姐的意吗？”

有了这几句话，苏小凤顿时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