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晴落座，看见君临、君彻和李柔风都在，打了个招呼，就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嘴里含着东西，还含糊不清地说：“真的...百姓们...都在讨论......”

夏晚晴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朝胡婷说：“你今日去采买食材的时候没听说吗？楚家处死了一个长得同当年刺杀圣上一模一样的刺客！”

胡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是听说了，这......莫非是真的？”

君临幽幽道：“谁知道呢，三人成虎。”

夏晚晴一拍脑袋：“对呀，这消息指不定圣上也知道了，这下楚家可有得苦头吃了。”

君临嘴角微勾，扫了一眼君彻，她正自顾自地扒饭呢。

夏晚晴回到张府，就风风火火地杀到了书房。

一进门就嚷嚷道：“夫君，你可知道楚家处死一位长得同当年刺杀圣上一模一样的刺客。”

张晗点头不语，他确实也听到了风声，这传言无论属实与否，都会让圣上怀疑当年楚家是为了邀宠，使了苦肉计，故意雇人刺杀然后为他挡剑，圣上多疑，一旦有了风声，必会避讳楚家。

夏晚晴见张晗一声不吭，又着急道：“夫君，这可是弹劾楚家的好时机啊！”

张晗点点头，仍是沉默，他也明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了，说不定能一举扳倒楚家，但他总觉得背后有只手一直在给他创造条件，推着他弹劾楚家，一时之间又找不到这只手从何而来。

夏晚晴气得直跺脚：“你倒是说话啊！你个闷葫芦！”

张晗怕她动了胎气，连忙安抚道：“你别急，为夫知道，为夫明日就去弹劾。”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直觉是不是对的，但楚家狐假虎威、危害百姓多时了，自己身为谏议大夫，也是应该履行职责了。

皇帝的书房内，案头的奏折已经摞成高高的一叠，褚云策坐在桌前，面前的折子摊开，却是看也不看一眼。

褚允策面色发沉，他年纪渐长之后，越发瘦削，皮肤却因为松弛仿佛贴在骨头上，显出一种诡异的老态。

他嘶哑着嗓子开口，依稀能听出其中的滔天怒意：“楚豫真的杀了个一模一样的刺客？”

面前站着的侍卫面面相觑道：“禀圣上，坊间传言确实如此...私下抓了楚府的人盘问，亲口承认，前些天楚家确实处死了个蒙面侍卫。”

褚允策闭了闭眼，猛地一扬手，将桌上的茶杯和奏折都打翻在地，噼里啪啦地碎成了好几瓣。

皇家的眼线众多，褚允策最初听到这消息时是不信的，多年来，他信任倚仗楚家，全想着那个凶险的时刻，楚豫义无反顾为他挡剑的身影。可现在看来，这却像个天大的笑话，当初的那一幕不过是楚豫精心安排的一场戏罢了。

门外的叶琛听见动静，勾了勾嘴角，接过宫女端来的茶杯，自己端了进去。

叶琛将茶杯往御案上一放，淡淡道：“圣上，消消气。”

褚允策凝视着叶琛，他在自己跟前也有一年了，诸事倒是办得妥帖，无甚过错。倒也罢，天晟国人才辈出，舍了楚家便是，自己再扶植势力也无不可。

片刻后，沉声道：“你是去年的武举状元？”

叶琛跪下应诺。

“我听闻你父母双亡，师从一云游高人？”

叶琛恭敬道：“正是。”

褚允策敛眸，让叶琛退下。

翌日早朝。

谏议大夫张晗弹劾楚家私自增收赋税和佃租。

褚允策一反常态，不仅没有维护楚家，还命御前侍卫叶琛带兵查抄楚家。

“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出家众人聚集在前院，楚豫面色铁青，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叶琛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楚豫，带着人直奔楚家地牢。

楚家暗卫守在地牢门口，目露凶光盯着叶琛。

叶琛二话不说，提剑就打飞两个暗卫，再无人敢拦。

他顺着狭窄的台阶往下走，地牢里只有一丝光亮，有哗啦啦的流水声，紧接着便是一阵腐烂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走到底发现这竟是个水牢！

铺满苔藓的道路两旁各有一排牢房，听见有人进来，牢房里的人开始吱哇乱叫起来，叶琛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庞，只觉这叫声甚是凄厉。

那个清冷如月的君彻姐姐小时候竟然被关在这样的地方训练吗？！这般想着，叶琛对楚家的恨意又多了几分，他点燃了一个火折子挨个牢房寻找着李柔风的妹妹，借着火折子的亮光勉强可以看见牢房里的人，那些人皆是衣衫褴褛，有的蜷缩在角落里，有的在地上爬，有的没了双手，挥舞着血淋淋的断臂，有的甚至已经面目全非了......

叶琛眸子里的寒意又多了几分，他的心里有些打鼓，已经不敢确定李柔风的妹妹是否安好，甚至......是否还活着了。

每多走过一个牢房，叶琛心里希望的火光就多灭了一点，直到最后一个牢房，叶琛看见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孩子缩在角落里，依稀可见白皙小巧的脸庞，身上有数不清的伤痕，他瞳孔一缩，应该是她没错了......

叶琛一剑砍断锁链，那女孩察觉到有人靠近，开始大叫起来往角落缩：“你别过来！别过来！”

叶琛只得停下脚步，柔声说：“你是李柔汐吗？”

女子的身子似乎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叶琛察觉到了，心里更加确定了几分，脱下外袍递给女子：“你别怕，是你哥哥让我来找你的，李柔风。”

女子闻言，抬头喃喃道：“李柔风......你认识我哥哥？”

叶琛温柔道：“是，我是李柔风的朋友。”

女子转过身，正视叶琛，见他眼里清澈干净，相信了几分，接过他递过来的衣袍，小心翼翼地穿上。

叶琛赶忙背过身去，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了，才轻声问道：“好了吗？”

“嗯。”李柔汐的声音很轻。

李柔风转身，见女子已经穿好衣袍，点点头道：“走吧。”

“多谢。”李柔汐跪下，对着叶琛行了个大礼，尽管是受哥哥所托，但镖局论的是江湖规矩，叶琛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叶琛一愣，弯下腰伸手将李柔汐扶了起来：“李小姐不必如此，快起来吧。”

李柔汐仍是坚持磕了三个响头：“公子之恩，李柔汐必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