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初然见叶琛伤也治好了,粥也喝了,正色起来,准备说正事,她今日来其实还有话要问叶琛。
莫初然轻声道:“叶琛!你知道那箱子里的箭是何人造的吗?那制造工艺是我从未见过的,我瞧着不像是我国普通工匠造的。”
叶琛微微讶异,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遇正事还挺细致的,昨夜只匆匆瞥了一眼,竟能让她看出端倪来。
他当然知道这箭是何人造的,但是他不能说,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叶琛淡淡道:“不知。”
莫初然的目光扫帚般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着实看不出端倪。不应该呀,她都能看得出来不是我国造的,叶琛绝对是在瞒着她。
她只好道:“这些箭看着锋利无比,制造精良,绝不是普通玩物,而是军备,这些人利用布料掩盖,将这么大一批箭运进京城,绝非一般的小打小闹,说不定是蓄谋已久。”
叶琛随口附和了声:“嗯。”
莫初然见叶琛不以为意,只能接着说道:“但我觉得其中疑点太多了,这些人像是故意被我们发现的一样,我总觉着他们是想陷害谁。”
叶琛稍稍一滞,抬起眼来:“你如何看?”
莫初然略一思索,分析道:“商队刚进坊门的时候,商队领头就与官兵大声吵嚷,私运兵器应该低调行事才对。在锦绣布庄的时候,掌柜似乎是放任酒楼伙计露出马脚的,否则应该从后门卸货才对,怎么会叫我们瞧见?还有兵器放在荒野的土坯房,却没有重兵看守,实在是漏洞百出。我起初以为,这个布庄兴许只是做些不干净的小买卖,但瞧见那些箭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莫初然顿了顿,看向叶琛,叶琛颔首示意自己在听,让她接着说。
莫初然继续道:“能运来兵器的人必不是无名之辈,而且能做得来这么大的事的人,怎会频频犯如此低下的错误?因此,只可能是为了陷害谁,才故意设下陷阱,让人发现的。”
莫初然说了一长串话,忽觉得口有些渴,左顾右盼看不见茶杯,干脆伸手拿过叶琛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有了昨日在面摊前吃面的经历,叶琛对莫初然这个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一旁的赵羽却是瞪大了双眼,平日里将军甚是厌恶别人碰他的东西,别人碰过的他不是烧掉就是扔掉,昨日莫小姐吃了将军吃一半的面,今日还喝了将军喝一半的茶,竟然还活得好好的?
莫初然望向叶琛,见他敛眸,神情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琛想着莫初然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昨夜光顾着惊讶于温家与礼王朝勾结,却忽略了这一层。
屋内一时静默下来,如此无话片刻,两人突然齐齐偏头朝屏风外看去。
莫初然回头与叶琛对视一眼,用眼神询问道:“有人来了?”
透过屏风,只见一女子的身影单膝跪地,清脆的声音传来:“将军。”
莫初然蹙眉,叶琛何时有个女下属?她怎么不知道。
她看向叶琛,却听见叶琛只是淡淡道:“进来吧。”
女子缓缓走近,莫初然眼前一亮,女子一袭青衣,细眉如柳,面似芙蓉,是位清婉美人。
莫初然心里有点泛酸,叶琛何时找了个这么好看的女部下,若是日日贴身相伴可还得了?!
叶琛还未说话,莫初然就质问道:“这位姑娘是?”
“李柔汐,我的下属,负责......打理将军府事宜。”
自叶琛上次受李柔风所托在楚家地牢救出李柔汐之后,李柔汐对叶琛感激在心,听君临说有意想通过风凌镖局编织一个线网,以开源当铺为据点,她便主动请缨,帮叶琛打理当铺,收集情报,叶琛拗不过她,加上她毕竟是风凌镖局的少当家,做事方便些,也就同意留下她了。
李柔汐抬眼望向莫初然,看见她眼底的一丝审视,心下明白了几分,笑道:“莫小姐好。”
莫初然鼓着嘴朝她点点头。
叶琛瞥了一眼外边天色有些阴了,道:“天色有些阴了,莫小姐早点回去罢,免叫莫叔叔担心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莫初然心知这两人是有事相商,道:“好吧,那我明日再来。”
叶琛眉头一皱:“还有明日?”
莫初然笑道:“当然了,昨夜让将军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既要赔罪,自是要礼数周全,明日我会早些来给将军送早膳的。”
这时候讲礼数了?昨夜口出狂言的时候怎么不讲呢。
叶琛叹口气:“我明日一早要去上朝的。”
莫初然摆摆手:“那我等你回府了再来就是。”
叶琛头疼,头疼得想不出理由拒绝她,只好得过且过,先送走这尊大佛再说。
“赵羽,你送送莫小姐。”
莫初然又喝了口茶,才起身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李柔汐微笑道:“将军,天色已经阴沉了,瞧着像是要下雨,我去给莫小姐拿把伞。”
叶琛挑眉,欲言又止,想着李柔汐应是有话与莫初然说,女儿家的事情他也不好过问。再说了,那丫头只有她为难别人的份,哪有别人为难她的份,便点了点头。
莫初然到府门前,见李柔汐攥着油纸伞站在一旁,应是等了有一会儿了,一副有话与她说的样子。
“莫小姐,这天怕是要下雨了,你带把伞吧。”
莫初然想说宸王府就在隔壁,她翻个围墙就到了,带什么伞呀。
她淡然一笑,从她手中接过油纸伞:“多谢,这伞我收下了。李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李柔汐道:“莫小姐,我看得出你爱慕将军。”
莫初然落落大方地点点头;“是。”整个京城都知道她喜欢叶琛。
李柔汐微微有些讶异,大家闺秀不应该害羞两句,起码也应该含蓄两句吧。
李柔汐屈了屈膝道:“莫小姐,我没有恶意,叶将军救过我,我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别无他想。”顿了顿,又接着说:“莫小姐若是一心一意为了将军,我绝不会阻拦,若是......有些别的心思,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莫初然的那一番话,她听见了,有如此细致的洞察力和缜密的思维,她都自叹不如,叶琛对这个莫小姐极其特殊,莫小姐若是反捅一刀,便是致命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