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华在扬州会见冯云山、洪仁玕时,他的地盘却“后院起火”了山东境内,夏华部分嫡系部队爆发了武装叛乱,这是太平军第二起内部武装叛乱第一起是上海小刀会部分成员在被夏华收编后爆发的武装叛乱。
先前,夏华率部进攻山东时,山东境内的林林总总的反清势力纷纷响应,这些反清势力在性质上堪称五花门、龙蛇混杂,有的是农民起义军,有的是宗教组织,有的是民间帮会,有的是暴动团伙,有的是打着反清旗号的宗族武装甚至是土匪、山贼、流寇、强盗、黑帮等。这些人之所以反清,在客观上确实有清n统治黑暗、民不聊生、nbnn的原因,但同时也有落草为寇、浑水摸鱼、想当乱世草头王等主观因素,只不过披上了“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等冠冕堂皇的外皮。夏华对此洞若观火,当初上海小刀会部分成员在上海搞出的武装叛乱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因此他早有准备,他命令江忠源率领第22师驻守济南府,专门负责坐镇齐鲁。江忠源以前为清廷效力时整天镇压反清起义军,堪称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夏华让他干这事自然轻车熟路、人尽其才。给江忠源下达命令和任务时,夏华对他这样说道:
“那些反清势力在本质上可以分为三种,一是反清不扰民的,这种人是真正的反清志士,一是反清同时扰民的,这种人可以宽大处理,给予其改过机会,还有一种则是打着反清旗号干着祸害老百姓勾当的,嘴上高喊着反清,实际上只是为得到银子、女人、地盘以满足私欲。这种人,是不折不扣的贼,以反清之名行祸害老百姓之实,说什么替天行道,其实只是为自己纵欲享乐,说什么劫富济贫,其实只劫富不济贫,对老百姓的祸害比清n更甚,必须格杀勿论!三种人里,第一种最少,第二种和第三种最多,十有的反清势力都属于第二种或第三种。这是因为,想要反清,必须有大量钱粮,钱粮从哪里来?要么建立根据地进行经营发展,要么直接就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榨取,所以,很难做到既不盘剥老百姓却又能反清。山东境内的反清势力几乎没有哪家建立了真正的根据地,自身不从事劳动生产,钱粮几乎都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榨取的,轻者要的少点,好歹给老百姓留点口粮,重者占地为王、无法无天,对地盘里老百姓进行敲骨吸髓的横征暴敛,甚至明火执仗地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实际上,把话说白了,抢钱比赚钱轻松得多,也来钱多得多、快得多,手下既然有一批兄弟,那么,是带着兄弟们开垦荒地、耕田种粮、打鱼捕猎、买卖经商从而一点一滴地赚钱,还是带着兄弟们啸聚山林、掳掠城镇从而一下子一抢就能抢到一大堆银子和一大批女人更加爽快畅意?绝大多数反清势力走的都是第二条路。对于这些败类贼子,不杀,难道留着过年么?”
江忠源听得醍醐灌顶:“属下明白了!”
加入夏华军队的山东起义军成分复杂,以幅军为主,还有复军、棍军、黑旗军、文贤教、长枪会等,成为夏华的部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反清势力的首脑们产生了很大的心理波动,有人深深地感受到夏华军队的新气象,坚信夏华正是“乱世明主”,真心诚意地决定一直追随夏华,还有人则表面上顺从内心里不满,因为成为在夏华部下后,一方面待遇丰厚,一方面军纪严格,使得一些过惯以前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逍遥快活、桀骜不驯生活的地头蛇们犹如孙悟空戴上紧箍咒般深感痛苦。幅军归顺夏华后没多久,发生了一起“程四虎小妾告御状事件”。程四虎是幅军四大领袖之一,先前盘踞着费县等地盘,夏华攻打山东时,程四虎率部投顺了夏华,夏华在费县城内接见了程四虎,程四虎于家中设宴款待夏华,席间,程四虎的一个小妾突然从内室跑到客厅放声大哭地请求夏华为她主持公道。经过询问,夏华得知,程四虎的这个小妾原本是一个普通的良家女子,因为长相貌美,所以被程四虎看中了,程四虎将其强行掳走并霸占,其父母由于抗争程四虎的bn而惨遭程四虎杀害,该女子成为程四虎小妾后饱受凌辱折磨,经常遭到毒打n。该女子在程四虎家中插翅难逃,加上父母又是死于程四虎之手,她多次想自尽都未如愿,眼下,得知夏华来到,她便向夏华“告御状”。
这个小妾会向夏华“告御状”,离不开一个人的“教唆”,便是左孝琪。左孝琪是夏华的秘书,跟着夏华到了程四虎府上,她在程府内闲走,看到一个女子躲在角落里哭泣着,并且身上伤痕累累,便是那个小妾。听完对方的悲惨遭遇后,义愤填膺的左孝琪给她出主意,“大明王爱民如子,现就在程府,你可以去向大明王告御状,大明王一定给你主持公道”,于是,就发生了那么一出。
程四虎人如其名,彪悍勇猛,同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好色如命的他足有五十多个妻妾,并且还不包括被他折磨n致死或因为“不听话”而被他杀死的,他的这些妻妾几乎都是被他强抢霸占的。本来,程四虎完全不觉得夏华会跟自己“斤斤计较”,自己率众归顺,增大了夏华的实力和声势,以后会成为夏华麾下干将,夏华如果不厚待自己,还如何给山东境内大大小小的地头蛇们做出好榜样?更何况,在他看来,夏华绝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而跟自己过不去,那又不是夏华的女人,夏华应该拉拢自己、安抚自己。深感被那个小妾的行为在夏华面前丢了面子的程四虎大为恼怒,当着夏华的面命令手下将其拖出去处死,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夏华还真的跟他“斤斤计较”了,并且还是动了真格。经过深入调查,夏华得知,程四虎部虽然反清,但也严重祸害费县等地的老百姓,对老百姓大肆搜刮压榨,男子被强征为兵勇或劳工,有姿色的女子则被强行掳掠霸占,不从者、反抗者尽皆遭其残酷杀害。夏华随即调遣部队解除程四虎部的武装,程四虎等头目率领部分手下负隅顽抗,被镇压剿灭,最后,夏华下令彻查程四虎部,严重罪行者一律处决,罪行不重者处以苦役惩罚,被其强征掳掠的良善男女尽被释放。在这个过程中,夏华派人在费县城内召开“批斗大会”,让当地民众指认程四虎部成员是否有罪、有罪者所犯何罪,最终,包括程四虎本人在内,程四虎部足有五百余人被处死,两千余人被处于苦役惩罚。顿时,费县民众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
对此,罗大纲有些迟疑:“两千岁,程四虎刚投顺我们就被我们处死,如此一来,山东别地的众多义军会如何看待我们?他们还敢投顺我们吗?”
夏华叱道:“我又不是胡乱杀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要是没有欺压老百姓,怕什么?他们怎么看待本王?问心无愧者自然称颂本王,不改投顺之心,心里有鬼者才不敢投顺本王。如此不是正好?本王要那些祸害老百姓的败类投顺本王干什么?本王倘若对他们姑息,虽然赢得了他们的心,但却丧失了万千老百姓的民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本王岂能如此愚蠢?”
罗大纲顿时又惭愧又敬服:“两千岁所言甚是!属下思量不周,失言了。”
左宗棠赞许道:“两千岁言行一致、雷厉风行,真是可敬可佩!只是,两千岁,你未免年轻气盛、操之过急了点。刚接受别人的归顺,还在人家府上吃饭呢,回头就出手灭了人家,起码缓一缓吧?”
夏华无奈地道:“这能怪我?还不是因为您的二女儿,搞得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左宗棠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夏华在山东站稳脚跟后开始毫不犹豫地“卸磨杀驴”,对投顺他的山东境内形形ss的反清势力进行“秋后算账”,曾经犯下严重罪行者,比如杀人、nn,一律处决,罪行不算严重者,一律处于苦役惩罚。如此,山东各地民众自然称颂“大明王为民做主”,使得夏华赢得了广大民众的人心,同时也得原先反清势力里的不少人产生不满甚至产生怨恨叛逆之意。这些人因为“同病相怜”并且都是山东本地的人物,互相有交情、互相能串气,所以时不时地在暗中聚在一起,抱怨、抨击乃至咒骂夏华对他们“翻脸无情”,后悔跟错了夏华:
“奶奶个腿的!这个鸟明王真不是东西!要不是我们,他能拿下山东?看看他现在又是怎么对我们的?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都是他的功臣,他却这么刻薄地对我们!真让人寒心!程四虎死得太冤了!他不投顺的话,还能在费县称王称霸呢,他投顺了,结果第二天就丢了脑袋!”
“操他娘的!加入他的军队,r规矩足有上百条!这个不准,那个不准,过得真是憋屈!哪像以前啊,逍遥快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攒下的那些银子都被他搜刮走了!以前,老子有十几万两银子,整天吃香喝辣,现在,老子一个月就百十两银子的军饷和津贴,这点银子能干什么?打发要饭的呢!还不够塞牙缝呢!p时都拿不出手啊!”加入夏华的军队后,原先的财帛物资大多数是抢劫掳掠来的必须全部交公。
“何止银子,家里的那些婆娘也都没了!”夏华虽然没有废除“一夫多妻制”,但是,他明文规定,虽然可以一夫多妻或一夫一妻多妾,不过,必须遵循男女自愿原则,严禁强抢女子、强迫娶嫁,并且男子和女子都必须年满16周岁才可以结婚这个年龄规定比起后世年龄规定确实“稍微早了点”,但在此时是“合情合理”的,清明两朝都是规定男子16周岁可娶亲,女子14周岁可嫁人,唐朝更提前,规定男子15周岁可娶亲,女子13周岁可嫁人,从而保护未成年人针对未成年女子。根据夏华的这个规定,在他治下领地内,一夫多妻、一夫一妻多妾的家庭都要接受调查,如果哪个女子是bp成为妻妾的或者还不满16周岁的,其与其丈夫的婚姻关系会被强制性地废止,重新获得自由身。与此规定相似的是,夏华暂时没有废除他治下领地内的妓院青楼,但严禁强迫女子sn、严禁逼良为娼,违反者会被处死。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如果一直活得这么憋屈,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哼!这个鸟明王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你们知道上海小刀会么?当初,他攻打上海,上海小刀会投顺他,帮他拿下了上海,结果呢?他得到上海后立刻翻脸不认人,把小刀会的很多老兄弟都咔嚓了!我们现在就是走着小刀会的老路!”
“妈的!老子不干了!”
“妈的!老子早就不想干了!哪怕当个山大王,也比在这个鸟明王手下好!”
夏华得到山东省在黄河以南的广大地区后,洪秀全允许他就地新建3个师,即第31师、第32师、第33师。组建这三个师时,夏华没有“以老带新”,每个师的三个团里,两个团都是从老部队调拨来充当骨干的老兵和就地招募的新兵都是良善平民,还有一个团都是原先山东省的反清势力成员,对其进行集中性安置。夏华这么做,就是“方便”心怀二意者。用夏华的话说:“他们如果想n,老子就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全部地自动蹦出来,先引蛇出洞,再一打尽。”果然,叛乱爆发时,大部分叛军正是来自那三个团。幅军四大领袖,除了已死的程四虎,另外三人只有孙化祥没有反叛,刘双印和刘平都率领旧部反叛了,原文贤教“教主”宋继鹏以及郭凤冈、冯开疆、广沅昌、李、李九等文贤教众骨干也一起反叛了。夏华深恶痛绝邪教,在收编宋继鹏等人后立刻取缔了文贤教,严禁宋继鹏等人继续传教蛊惑民众,强制解散文贤教的信徒,并且查抄了宋继鹏等人的非法所得,解救和释放了宋继鹏等人霸占着的女信徒,使得宋继鹏等人在内心里对夏华恨之入骨,早就心怀叛逆之心。
刘双印、刘平、宋继鹏等人的反叛犹如以卵击石,很快就被镇压了,原因很简单:首先,夏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并且做好了准备其次,刘双印、刘平、宋继鹏等人的叛军跟夏华的明王军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第三,反叛者有之,忠诚者也有之,与刘双印、刘平相识的孙化祥在收到刘双印、刘平的“反叛邀请”后一方面满口答应一方面立刻举报,宋继鹏弟弟、原复军首脑宋来鹏也是一样,对哥哥宋继鹏一方面答应“兄弟齐心、共同起事”一方面回头就把哥哥举报了。江忠源在率部展开平叛后,战事堪称扫穴犁庭、摧枯拉朽,叛军根本不堪一击,迅速被打得降者遍野。五千多叛军,被杀约一千人,逃跑数百人,还有近四千人投降。
当夏华回到泰安时,仅仅持续三天的叛乱已经被平定了。
“击毙叛军九百六十余人,尚在逃脱者三百余人,主动投降者和俘虏合计三千百余人,请两千岁下令,如何处理投降者和俘虏?”江忠源请示夏华。
夏华想了想,吩咐道:“首犯和罪重者处死,从犯和罪不至死者进行甄别处理,按罪行轻重处以不同时间的苦役惩罚。”
“喏!”江忠源领命而去。
随着夏华的命令,一千多名叛乱首犯和罪重者被集体处决。值得一提的是,在夏华治下领地内,死刑只有枪决和缢死吊死两种,斩首、凌迟、车裂五马分尸、活埋、火刑、溺刑、毒杀、杖毙、腰斩、肢解、点天灯、浸猪笼、骑木驴等其它死刑方式都被夏华废除了。夏华这么做,自然是源于他的文明思想,废除酷刑死法是人道精神的体现。一般而言,枪决用于男死囚,缢死用于女死囚。执行枪决的人往往是军队新兵,目的是让新兵们“亲手杀人”,见见血、练练胆。另外,夏华军队官兵在战场上斩杀敌军、割头nn的行为不算在内,毕竟,那是打仗,跟依法处决死囚是不同的性子。
夏华回到泰安没多久,捻军派来了使者。
王府书房里,夏华接见了捻军首领张乐行的特使、捻军副总参谋长苗沛霖。捻军捻党起事前,张乐行对捻党进行军事化建设时得到韦昌辉的大力帮忙,处处学习太平天国的张乐行在组建捻军时直接采用了太平军的军事制度,因此,捻军也使用师旅团营连排班编制,也设立总司令、副总司令、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等各级军职。张乐行本人正是捻军总司令。
“苗沛霖见过大明辅天副王两千岁!”苗沛霖毕恭毕敬地向夏华行礼。
夏华一边暗暗吐槽洪秀全册封自己的新王号称谓犹如懒婆娘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一边向苗沛霖颔首示意:“苗副总参谋长请起。”
“谢大明辅天副王两千岁!”苗沛霖起身。
“张总司令派苗副总参谋长来到泰安面见本王,不知所为何事?”夏华问道。
“自然是为了大汉王、大汉国、大汉军向两千岁投诚的事。”苗沛霖满脸堆笑。
夏华其实心里有数,他点点头:“本王不喜欢拐弯抹角,张总司令打算如何投诚?还请苗副总参谋长详细道来。”
“不、不、不!”苗沛霖连连地道,“张总司令投效两千岁,就是两千岁的部下了,岂敢主动地向两千岁提要求?”
夏华明白了:“本王懂了,张总司令是想知道本王可以给他许诺什么,是吧?”
苗沛霖赔着笑:“是是的。”
夏华不紧不慢地道:“本王就一句话,只要张总司令等人严格地遵守本王的法令,那么,张总司令等人在本王麾下跟本王旧部被本王一视同仁,就这样。”
苗沛霖稍微等了一下,发现夏华没有别的话了,只得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那么,爵位、职务、军队、粮饷、地盘方面”
夏华眯起眼睛:“爵位?本王会为张总司令向天王申请淮王的王爵,贵方主要高层可获得侯爵职务?张总司令可以成为本王的军务委员会委员,另外担任一个师的师长军队?当然是全面地接受本王的改编粮饷?自然是由本王的军务委员会按照本王军队规格进行统一调拨地盘?什么地盘?本王所有领地都是本王的地盘,本王绝对不允许本王部下在本王治下割据一方、裂土自立。本王的地盘都是本王的。这是本王的原则,丝毫不能更改。”
苗沛霖脸上的笑意顿时有些凝固了。
对于捻军,夏华不排斥,捻军如果来投顺,他会欢迎,但他并不着急想得到捻军,因此,他不会刻意地开出更高的筹码拉拢捻军,更加不可能允许捻军在自己的地盘里割据一块地方或者在自己的势力内部形成一个独立的山头。地盘小一点、军队少一点,不要紧,只要内部万众一心,就能战无不胜,地盘大、军队多,但是内部派系林立,最终只会隐患不断、分崩离析。夏华看得很清楚,捻军在满清、太平天国之间,眼下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是独立反清,与太平天国井水不犯河水不排除与太平天国进行一定的合作,二是加入太平天国。捻军不管选哪条,都对夏华影响不大。捻军独立反清,夏华乐得坐山观虎斗,捻军投靠太平天国,要么投靠杨秀清或别的王,甚至直接投靠洪秀全本人,要么就是投靠夏华,前者可行性不高,后者最理想,但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张乐行等人的权力肯定要大大缩小了。不管哪种情况,夏华都是无所谓的,他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就就这样吗?”苗沛霖艰难地道。
“就这样。”夏华点点头。
苗沛霖低头低声地道:“在下知道了,在下立刻启程返回,向张总司令汇报。”他向夏华行礼告辞,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快步走到夏华面前,扑通一声向夏华直挺挺地跪下。
“苗副总参谋长,你这是”夏华吓了一跳。
苗沛霖目光热烈、表情急切地道:“在下恳求为两千岁效力!请两千岁收留在下!”
夏华愣住了:“你不是张乐行总司令的副总参谋长么?怎么能”
苗沛霖此时的气色与刚才判若两人,整个人显得踌躇满志、慷慨激昂:“在两千岁面前,在下不敢口是心非,自当披肝沥胆!两千岁,在下其实看得非常清楚,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但真正的雄主只有两千岁您一人而已!日后改朝换代,新的天下共主必定非您莫属!在下对两千岁崇敬仰慕至极,愿投效两千岁、追随两千岁,改天换地、开创大业!在下虽是张乐行的副总参谋长,但在下早已看出,张乐行乃一介草莽武夫,难成大业,不足以为其谋,在下投效张乐行也是误打误撞、身不由己,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在下并非对张乐行不忠,只是,张乐行焉能与两千岁相比?得遇两千岁如此圣明雄主,在下岂能抱残守缺、愚忠庸主?两千岁,在下这番话,句句发自肺腑真心,恳求两千岁能够接纳在下!在下一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报效两千岁!”
夏华有些踌躇,他不大了解这个苗沛霖,但对方毕竟主动地想要投效自己,也不大方便将其拒之门外,想了想后,他说道:“苗沛霖,本王如果接纳你,必然引起张总司令的不满,不过,如果你真有大才,本王为了你,可以向张总司令道歉赔偿。本王问你,你有何擅长?”
苗沛霖喜形于色,他昂然地道:“给我一旅或一师,我能大破五倍于己方的敌军!”
夏华顿时暗暗想笑,觉得这个苗沛霖未免太自信、太狂傲了。恃才傲物是人的通病,焦亮、钱江、左宗棠都是如此,但焦亮、钱江、左宗棠确实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焦亮和钱江属于人才,左宗棠则是大才,现在又冒出这个苗沛霖。夏华不大相信苗沛霖有什么大才,毕竟,他什么都没有,焦亮好歹在湘南有势力,钱江好歹独创了厘金制度,左宗棠更是名满天下,至于这个苗沛霖,只有一张嘴皮子而已。什么都没有却口出大言,完全就是大言不惭。比起高谈阔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赵括的本事是数一数二的,但又如何?夏华肯定不会因为苗沛霖的这番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就真的给他一个旅或一个师。
“苗沛霖,本王还没有通过事实见识到你的才干,怎么能立刻就让你当旅长、师长呢?”夏华看着苗沛霖,“你如果投效了本王,那么,本王最多安排你当某个旅或某个师的参谋长,等你在实践中证明了自己,本王自然知人善用、唯才是用,大大地提拔你,那样,也能服众。”
苗沛霖热切无比的表情顿时黯淡了下去,他想了想,道:“如此,在下还是先暂时回到张乐行身边吧,张乐行那边有什么动静,在下都会立刻通知两千岁。”
夏华听得出,苗沛霖改变了主意,想要当自己安插在张乐行身边的间谍,因为自己没有对其委以重任,他就不想留在自己这边,既然如此,自己对他去留自由:“也行,就这样吧!”
苗沛霖再度向夏华行礼告辞。
苗沛霖是安徽凤台人,秀才出身,读过不少书,自认为“满腹经纶、满腹韬略”,然而,始终遇不到“识货的明主”。捻军兴起后,苗沛霖打算在家乡创办团练以抵御捻军,但可惜,没人响应他,毕竟他只是一个穷困潦倒、家徒四壁的落魄秀才,既没有财力势力也没有声望,自然不会一呼百应。渴望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大事业的苗沛霖不甘寂寞,转身投靠了他原本打算与之为敌的捻军。对于苗沛霖这个正儿经的秀才的到来,张乐行十分重视,对其奉为上宾,礼遇有加,将其充当自己的智囊幕僚。张乐行在这一点上跟杨秀清相似,虽是泥腿子出身,但很尊重人、重视文化。只不过,心高气傲的苗沛霖在内心里根本看不上张乐行,只把张乐行那里当成一个临时跳板。张乐行和韦昌辉是结拜兄弟,苗沛霖曾打算投靠韦昌辉,但他知道,韦昌辉只是太平天国的北王,虽然有一定实权,但长期受到杨秀清的打压,因此,他也不太看得上韦昌辉,经过反复盘算,他把目光投向了太平天国实力最强的两个王即东王杨秀清和明王夏华,试图在杨秀清和夏华之间待价而沽,看谁给他这位“大才”开出更高的待遇,他就投效谁,没想到,看不上张乐行、韦昌辉的他也被夏华看不上,连个旅长都不给。
走出王府后,苗沛霖眼中闪过一丝恼恨:“真是一个不识货的睁眼瞎!有眼无珠!竟然连区区旅长职务都舍不得给老子,真他妈的小气!还是杨秀清更大方!只是,杨秀清跟那个张乐行一样都是早晚会覆灭完蛋的兔子尾巴,老子岂能给他们陪葬?唉!”他心里烦恼不已。
天京城,东王宫。
批完十有七是烦心事的一堆公务、听完十有是坏消息的一堆报告后,杨秀清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地准备休息一下,蓦然,他心头一动,想起一个人。“李寿春!”杨秀清唤道。
“九千岁!”在杨秀清书房外伺立着的李寿春连忙推门而入。
“把赵先生请过来。”杨秀清吩咐道。
“喏!”李寿春急忙离去。
杨秀清口中的“赵先生”名叫赵烈文,今年只有二十二虚岁,但却是一个奇才,对军事、政治、经济、医学、佛学等都有涉猎,并且对易学很有研究、造诣很深,十分擅长占卜之术。赵烈文是常州人,常州距离南京很近,并且正是杨秀清的地盘常州是夏华打下来后转让给杨秀清的,杨秀清素来重视人才,听闻他的名声后将他请到天王宫担任幕僚。由于赵烈文擅长占卜之术,杨秀清对此颇为相信,在眼下他深感不知所措时,愈发地依赖占卜的“预测”。杨秀清眼下确实陷入了“迷茫期”,他的权势正在被夏华超越,他苦心策划的几场战事尽皆遭到挫折,二次北伐不成,二次西征失利,二次南下受阻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因此,他把部分破局希望放在了占卜之术上,希望赵烈文能“泄露一些天机”,给他指出一条明路。
半晌后,李寿春惊慌失措地跑回来:“不好了!赵先生不辞而别了!”
“什么?”杨秀清猛吃一惊,“怎么回事?”
李寿春惶然地道:“属下前去赵先生住所,却见屋中无人,桌子上还有一封信。”他递上一封信,“属下询问门外的卫兵,卫兵说赵先生在两个多小时前出门散心,已经不知所踪了。”
杨秀清急忙接过李寿春手里的信,却见信封上写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望九千岁好自为之。”他急切地打开信,取出里面的信纸,看完纸上文字后,他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纸上是赵烈文给杨秀清进行的最后一次占卜算卦:
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长毛和咸丰,尽是一场空,东南西北中,最终属明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