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清欢背你去医院好不好?陆清欢跪在床前苦苦哀求,地上一滩血迹已经干涸,比那红砖地还要深上几分。
……咳咳…咳!回答她的只有停歇不下的咳嗽声。
陆晚秋深知自己已然病入膏肓,就是神仙下凡,恐怕已回天乏术。
两行清泪夺眶而出隐进斑白大片的鬓发里。
炉子里仅剩零星光亮,还好这续命的中药熬到了火候。陆清欢松了口气。
她盛出一碗药,跪回床前18岁的她声音还未褪去青涩,妈妈喝药,喝完药就不疼了。
清欢…咳…咳…我的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先不要说话了,把药喝了才乖哦。
陆晚秋最听女儿的话,绕是知道这药喝下去,也是白白浪费,可为了宽慰清欢,她喝。
这一夜,陆晚秋吐了三次血,天渐亮她才睡了一会。
再次醒来身边的人却不是陆清欢。
王婶?……咳咳…你怎么会在这…咳…清欢呢?
清欢那孩子一大早就进城去了,她不放心你,便寻我来帮衬一会。
王婶瞧着陆晚秋也是可怜之人,老天不公啊!她叹息一声。
陆晚秋咯噔一下,她进城…咳…咳咳咳…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六月的北城艳阳高照,落日时分红霞染了半边天。高耸林立的摩天大楼渐渐被夜幕笼罩。
陆清欢站在公路上,路两旁种满梧桐树,视野里是一栋栋漂亮的房子立于半山之腰,她不知道那种房子叫别墅。
陆清欢揪着衣角,走到这里她迷路了。
一阵邪风拔地而起,梧桐树叶沙沙作响,惊的她一阵战栗。她拔腿就跑,奔向那灯火通明之处。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清欢才缓下脚步。茫然又无助的瞳眸无处安放。
六月的北城,暖意复苏空气里偶有花香幽幽飘来,粉透的桃花被造作的风欺凌一地。
一日奔波她没吃没喝,陆清欢深知妈妈等不了了,流逝的那一秒一分对她来说不是时间,而是陆晚秋的生命。
可这高墙铁门,一丝都不得窥探,她要如何去寻?
……蓦地,一声急促的刹车,轮胎与柏油地面摩擦出哧哧声响。仅半秒时间,死神止于在她身后。
陆清欢吓了一跳,本能的转身去看怎么回事。她不懂车,看上去应该是挺好的,挺好的车头贴着她的裤管。
车灯刺眼,站在光里的陆清欢眯萋着眼睛悄悄缓吐出一口后怕的气息来。
车门开,下一人。
一个青年男子,衣着讲究。男人行至陆清欢跟前,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
小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礼貌担心离的语气。
………半晌,陆清欢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喜色。
大叔,可否像您打听个人?她的声音像黄鹂鸟般清脆悦耳。
……大叔?青年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尬色,轻咳一声。小姑娘但问无妨。
顾怀礼。我找顾怀礼…陆清欢有些激动,问着。像是怕人跑了一样,伸出手拉住中年男人的袖角。
闻言,青年男子一顿,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微微转头向车身后面看去。
陆清欢疑惑的眉头轻蹙。她立于车头中央,看不到青年男子视线所投之处是何物。
没等来答案,她有些急了,指尖里的衣袖被轻轻拉扯了一下,低低的疑问“:大叔?”
话音刚落,这辆林肯车的后座位置,车窗被人控制着,降下,露出一丝空隙,刚好停在那人的眉眼之处。
见此。青年男子轻轻拍了拍陆清欢的手背,姑娘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
好的,谢谢大叔。她了松手。
青年男子快步行至车窗,颔首道“:老板。”
说。
这个小姑娘要找顾怀礼,这……
如实告知。下一秒车窗升起。
车厢里,男人隐于黑暗之处,仰躺着头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
车外。陆清欢感激道谢“:谢谢大叔,谢谢大叔。”她连连鞠躬,眼眶起了一层薄雾。
小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确定没有被撞到?
我没事大叔,真的没事。抱歉大叔,我有很急的事情,就先走喽,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青年男子“……”
言毕,她迈着急促的步子,消失在十字街头。
……
林肯继续行驶。
老板?这姑娘来路不明,就这么告诉她是不是不太好?万一是顾怀礼养在外面的……
何放。后座的男人开口。
老板。
刚刚隐匿于黑暗里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落下车窗,路灯穿过斑驳树影照进车厢,隐约能窥见到男人好看的眉眼。
一根烟点燃,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白烟从菲薄的唇角轻飘飘吐出,散于风中。
他只道“:管好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