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欢有一手好厨艺,打小帮厨练出来的,只不过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那一面从未显露过。
不显山不露水用来形容她再适合不过,以至于后来海底监狱那人用低调的装逼来鄙夷她好几年。
前半夜,陆清欢伺候着人吃了药,喝了粥,直至于霍冷夜安稳入睡。
霍冷夜这一觉睡的是从国外回来后最安稳,最沉的一觉,睁眼醒来浑身舒坦许多。
伸手所触及之处冰凉一片,本是朦胧中的人豁的睁开眼,头微微抬起看了看并排而列的枕头。
不见人。
霍冷夜重重喘息一声又轻缓吐出,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今天是什么日子?
澳城港口经营权换届竞选。
何放给的资料里除了当初祁三口述的那些事,还有她从国外回来后,一直暗中有意无意的接触着和澳城港口有关的人,说得上话的人。
霍冷夜知道她想要,不过并未深究她要来干嘛,也没想她拿到手里后会不会握得住。
当然不会握不住,因为有他霍冷夜。
一个澳城港口经营权,现在又要进海底监狱。
霍冷夜眸色渐渐转深,似乎何放给的资料太过片面,陆清欢像个惊喜盒子般,总有太多未知。
正在思付着,手机从浴室里唱响,霍冷夜大概是知道谁打过来的,很快起身走向浴室。
接起后,不出意料何放告知他陆清欢出现在澳港办事处。
看好她。霍冷夜短暂沉默了片刻后交待何放。
是。何放收起手机握在手里。在这个诺大的宴会厅里隔着排排座椅望向坐在最后排高处着装格外“低调”的人。
陆清欢一身黑色西装,黑色棒球帽,里面是白色短袖T恤,白色球鞋踩在脚前空置的椅背上。
她身形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前排的某处,像是钉子般钉在那人身上。
何放早就看见了她看的是谁,这也是霍冷夜不让陆清欢来的原因。
顾怀礼和戴丽。
何放将将收回视线,不料一直像是未看到他的陆清欢确突然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看的何放五脏六腑狠狠颤了颤。
太诡异,太未知。
何放到底是跟在霍冷夜身边多年,很快稳住了心神,他对着陆清欢微微颔首便转回头来。
大屏幕上依次播放着这次竞选名单的创意愿景,与非是拿到经营权后会对澳城的经济带来哪些良性影响和突破。
何放转回身后,视线重新落在屏幕上的时候刚好不好的开始播放顾氏竞聘内容。
陆清欢双腿交叠着,指尖轻轻一下一下摩擦着西装裤布料,含着嘲讽的眸子在看到顾氏两个字的时候像是怕脏了眼默默垂了下来。
一段先导片播放着,和大多数竞选者多有雷同,如数家珍的记录着澳城港口历年来的丰功伟绩。
陆清欢拂了拂库管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离开。
她没有听到接下来的企划方针。
何放却听得、看得、一清二楚,且越看越心有不安,顾氏先是介绍了一番集团的成长历程。
这其中陆晚秋这个字眼,频频出现在大屏幕里。甚至还不多见的插入了一张照片,他和陆晚秋早年从街边摆摊的照片。
陆晚秋这个被澳城遗忘的名字在今日再次被拿到台面上来,不得不说顾怀礼打了一手好牌。
一个功成名就的商人,不忘旧年陪他同甘共苦的发妻,这是念旧,是念情之人。
只不过今日的陆晚秋不是前妻身份,而是亡妻。
现场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唏嘘,频频向顾怀礼和戴丽投去赞赏的目光。
再反观戴丽,眼圈泛红依靠在顾怀礼肩头,神情专注的看着屏幕。
伤感怀旧的轻音乐恰到好处的烘托着此时的氛围。
一个现任太太如此动情的缅怀这自己丈夫的前妻,何其大度。
何放若不是知晓那两人的嘴脸,怕也会感动到不行。
陆清欢回来后坐回原来的位置,神色淡淡看着屏幕,仅仅一眼,那画面便切掉了。
随即入耳的是顾氏假性拿到澳城港口经营权后的经营方向。
它谈到了全额税款,谈到了盈利后用多少百分比来做慈善。
大屏幕的画面里顾怀礼温文尔雅而坐,书房简单干净,身后慢慢一面墙的书籍。
他说:顾氏集团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我的亡妻晚秋的功劳。她是一个向往田园生活的女人。
创业初期,我因为忙总是没有时间,没有时间。
我曾经答应过她待顾氏做强做大之时,便是我们解甲归田的日子。
说到这里,顾怀礼稍稍停顿了一下,推了推眼镜。
后面的话大多都是在感怀,其中能听得出遗憾,惭悔。
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旁人不得而知。
陆清欢扯唇无声笑了。她笑陆晚秋何其悲哀,连死了都要被人拉出棺木消费一把。
所以,我们顾氏集团决定将拿出港口纯利润的一半来做慈善事业,而且是专门针对贫困山区。
我们将会成立扶贫扶农基金,改变农村的生活环境,在不久的将来我相信顾氏会让澳城人民都有机会去看看,我们曾经向往的生活。
一段慷慨激昂的结束语,短暂的安静后是渐渐高涨的掌声。
陆清欢嘴角勾着冷笑,她拿出手机拨通。
一声“放出来吧。”淹没在这场面上的掌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