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风在给夜曦诊了一会儿,越发觉得她的脉象不对,她的体内似乎有两股力量存在,彼此相冲,致使气血逆行。
而她眼下内力全无,根本压制不住这两股力量。
方才又强行破招,被他的内力所震,伤到了内脏。
他根本不知道她没了内力,早知如此,他绝不让她和自己比试,袭风心中尽是悔不当初。
眼下她身体内的两股力量,有一股是他熟悉的,那是一种极为霸道的巫术,自从他十年前初见阿羽,那股力量便存在。
而另一股力量却是新出现的,极为轻盈缥缈,难以捕捉。
袭风诊视许久,依旧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他却隐隐觉得那似乎也是一种巫术。
他是穆家后代,修医术,既是巫术,看来得让罗泯过来一趟了。
袭风将夜曦从地上抱起来,对徐斯颖道,“二少爷,她受了伤,我得立即帮她诊治,告辞。”
徐斯颖点了点头,“快去吧,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下人便是。”
袭风颔首,抱着夜曦朝她住的房间走去。
彤娘也想跟过去,却被徐斯颖叫住了,“彤娘,这不是你能参与的,另外,你的那位师父身份可不简单。”
彤娘摸了摸脑袋,“啊?二哥是什么意思?”
徐斯颖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要记住,在她伤好之前都不要过去打扰,等她伤好离开之后,我再给你另寻一位师父。”
“啊?为什么?我很喜欢夜曦师父,为什么要换?”
徐斯颖无奈摇了摇头,“其他的事由着你,此事绝不可以。”说完也不多解释,便由护卫推着走了。
彤娘看着徐斯颖的背影气红了眼眶,二哥从来都没对她这么凶过。
袭风把夜曦放在床上坐好,自已坐到了她的对面,随即握起她的双手,让两人手掌相对。
袭风缓缓催动内力,让自己的内力转为气流,经由夜曦的双手流向她的体内。
此时唯一解决的办法便是给她一定内力,调缓,压制住那两道相争的巫术。
约莫过了小半时辰,袭风将自己十几年的内力输送一半到了夜曦体内,如此便能起作用了。
今后,她的身体里亦流淌着来自于他的力量和气息,永远无法分离。
输完内力后,夜曦的身子便向前栽倒了过去,袭风揽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伸出胳膊紧紧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苦等了三个月终于将她拥抱在了怀里,那是一种无法言表的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
十年了,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年,他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看着夜曦柔软顺滑,因为常年夜行而泛着微黄的长发,第一次在她的头顶落下了浅浅一吻,带着潜藏了十年的爱意。
“阿羽,终于找到你了,这三个月,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夜曦醒来时已经是深夜,方一睁眼,便见自己床前坐了一个人,待到定睛一看。
竟然是袭风。
袭风轻轻扶了扶她额前的碎发,“阿羽,你醒了?”
夜曦向旁边躲去,诧异道,“阿羽?是谁?”
袭风看着夜曦,顿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语,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夜曦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嗯,好多了,多谢。”
“你不跟我说谢谢,我们约定过。”
“嗯?”
袭风浅笑着看着夜曦,“没什么,你饿不饿,我去厨房给你拿点东西。”
这袭风当真是了解她,她眼下饿得前胸贴后背。
夜曦看着他那温柔和煦地容颜,竟然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袭风起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提着先前让人热在锅里的饭菜走了过来。
两盘清淡小炒,一碗山药粥,还有一小碟青梅果脯。
她此时受了内伤,不能进食太过油腻的食物,要以清淡为主,而且她从前厌食时最喜欢的便是青梅果脯。
夜曦看着桌上的食物,竟全是她想吃的东西,心中十分受用。
夜曦笑着看着袭风,“多谢。”肚中饿得厉害,立即便坐到桌边吃了起来。
夜曦自认不是个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却是处于身体本能地信任袭风。她吃了几口才反应过来袭风此时还站在旁边。
夜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袭风,你也坐,那个你有没有吃饭?要不要吃一点?”
袭风闻言在她面前坐下,“我吃过了。”
“额,是吗”
袭风浅笑着点了点头。
夜曦吃完之后,袭风便起身去收拾东西,夜曦立即去拦,“哎,不用,我自己来。”
袭风的手却像变戏法似的动作迅速地从她的手边绕过,先一步将桌上的碗筷都放回了食盒。
“你,怎么做到的?”
袭风浅笑道,“你从前也可以。”袭风提着食盒,转身便向外走了出去。
夜曦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袭风,我们,聊聊吧。”
袭风回眸望着她笑,“好啊。”
今夜微风,天空似乎又下起了连绵的小雨,淅淅沥沥的声音,听着十分入耳。
两人并排坐在厅前的屋檐下,看着连绵的雨帘屋檐下缓缓地留下。
夜曦偏头看着他,神情严肃,“昨夜,站在我窗前的人,是你。”
袭风不置可否,看着院中积水被雨点敲打起一圈圈涟漪。
夜曦接着道,“为何?”
袭风轻声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夜曦亦默不作声。
“十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小丫头,她那时候很胆不爱说话,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小孩子都不喜欢她。”
“因为她是新来的,人又没学过功夫,很多人便故意欺负她,每一晚都有人淋湿她的被子,每一次分配新衣服,便有人提前用剪刀剪破,吃饭的时候有人把她的馒头扔得老远,白白热热的馒头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沾满了泥水和污垢。”
“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是一个秋季的早晨,刮着大风,枯叶漫天飞扬,她穿着破着窟窿的单薄衣裳,面色潮红,纤细的小腿大步跑着,在追被扔远的馒头。”
“当时那个馒头就落在我脚前,她跑到我的面前,一双极为澄澈清明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糯米似的小白牙咬着粉嘟嘟的小嘴唇,半晌也没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