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缄带领她到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院子里有很多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多数比她大一些,有男有女。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把剑练着,不过是木剑,据说他们现在还没有资格拿铁剑。
墨缄领着她走进去的时候,这些人注意到墨缄,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指着她道,“她叫殷羽,以后就是你们中的一员。”
墨缄说完看了她一眼,“以后你就在这里生活,一会有人给你安排床,送来衣服,饭斋定点开放,过期不候。等你适应了这里,还会有人教你剑法。”墨缄像是交代任务一样,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殷羽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这些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的众人,忍不住对着墨缄的背影喊了一声,“你,还会回来吗?”
墨缄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说道,“一月之后,如果你还活着,我会让人教你剑法。”
殷羽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
墨缄刚走,这些人便又各自练剑,没有人理她,就像她是个透明的人。
殷羽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缓缓地走到一个正在练剑的紫衣女孩身边,小声问道,“姐姐,我用干什么吗?”
那紫衣女孩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在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剑练着。
殷羽又提高声音说了一遍,那个女孩还是没搭理她。
她又忍不住再大了一点声音,“姐姐,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数不清的眼睛,一瞬间全都看了过来。
殷羽下意识咽了咽唾沫,“对不起,打扰了。”
所有人死死地盯着她,一时间她觉得空气都凝滞了一般,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先前询问的那个紫衣女孩不耐烦地看了看她,“一边儿待着去。”
殷羽点了点头,兀自走到了没人的墙边站好,这些的人目光才渐渐从她身上移开。
殷羽站在墙边,看着这些忙着练剑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鼻子酸酸的。
九岁的殷羽吸了吸鼻子,没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她发现好像没什么用。
这些人有的拿着木剑自己在对着空气乱砍,有的在互坎,不管是哪种,他们的共同点,都很凶。
虽然是木剑,但是互坎的人还是有受伤的,脸上被剑尖划破了口子,或者被砸得大片大片的淤青。
看起来,很疼。
“啊”
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殷羽也不自觉地看过去。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捂着自己的左眼倒在地上惨叫,汩汩地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向往涌动着,整个左脸都被鲜血染红了。
眼前的场景太过震撼,殷羽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左眼,发现那里没事,这才忍不住后怕。
那少年的左眼应该是保不住了吧。
那个用木剑戳瞎那个少年双眼的,正是那个她先前询问的那个紫衣女孩,眼下,她就站在旁边,冷漠地盯着在地上挣扎的少年。
殷羽忍不住想刚才自己若是把她激怒了,她会不会也把她的眼睛戳瞎。
殷羽这样想着,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靠着墙面看着那个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少年,一动也不敢动。
没多久,所有人都继续练剑,对那个少年的哀嚎充耳不闻,也没有人过去帮他包扎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将那个男孩儿从地上拉起来,拽走了。
整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到了晌午,所有人都收好了剑,走出这间院子,朝饭斋走,他们的脚步都很快,甚至有些人在跑。
人快走光了,殷羽才感觉自己的腿有些力气,纤细的小腿迈着大步子跟在了这些人的后面。
两菜一汤,两个馒头。
殷羽走在最后,汤没有了,菜已经没有了,菜盆子里只剩下了一点菜渣子和菜汤。
殷羽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饿,只是很渴,让那位乘菜的大爷给自己倒了一碗热水,抓了两个馒头便兀自坐在没人坐的桌子上。
她把馒头放在桌子上,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来。
等她把那一碗水喝完时,她发现自己放在桌子上的两个馒头一个都没有了。
她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发现有一个旁边桌子的四个少年正在看着她,嘴角是不怀好意的笑,见她望过来,笑得更大声了。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少年捏着馒头大口吃着,咬了一口,吐在了她的脚下。
殷羽腾一下站了起来,走到了那个刀疤少年的面前,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馒头。
刀疤少年站起身,将手往高处一举,殷羽便够不着了。
殷羽咬着嘴唇,猛地踩了那少年脚面一脚,那少年疼得弯了腰,殷羽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馒头,死死地攥在手里。
她不饿,但也不能这样随便让人拿走属于自己的馒头。
刀疤少年单脚跳着疼了一会儿,骂道,“他娘的,一个新来的,还敢这么嚣张。”
落音刚落便猛地在殷羽的左膝盖上踹了一脚,殷羽腿下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殷羽正要从地上爬起来,那少年却似乎并不解气,又在殷羽右边肩膀上踹了一脚。
他的力气很大,殷羽人直接被他一脚踢飞了出去,撞在后面的桌腿上。
“额”殷羽疼得闷哼了一声,眼眶里疼出了眼泪。
刀疤少年走过来,一脚踩在了她纤小白嫩的左手上,猛地用力一压,一碾。
左手的五根手指立即传来了钻心的疼痛,殷羽疼得不可抑制地喊了出来,“啊”
刀疤少年在她面前蹲下,“新人就该老实点,知道了吗?”那少年说完,便一把将她右手中的馒头夺了回来,塞到嘴里大口咀嚼,冷笑着走了回去。
殷羽深吸了几口气,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左手,发现五根手指都流血了,殷红的血液顺着指甲缝隙往外渗着。
眼里有泪水在打转,殷羽就是不让它们留下来,咬着嘴唇,试图让这些眼泪憋回去。
她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条,给自己的左手包上了。
殷羽看着这些坐在板凳上,一直以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人们,她忽然懂得了墨缄在离开前对她说的那句话。
“一月之后,如果你还活着”
殷羽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右肩膀被踹过的地方很疼,应该是青了。还有左膝盖被踢的那一脚,让她走路都有些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殷羽感觉饿了。
她一瘸一拐地向盛饭的地方走去,那个大爷在刷锅,她看着混乱的厨房,轻声问了一句,“大爷,还有馒头吗?”
“唉,你不是那个最后领饭的那个吗?给过了怎么还要?”
殷羽咽了口唾沫,“被人抢走了,您能不能再给我一个馒头。”
大爷不耐烦地呵斥道,“这样的多了去了,没本事守着饭,就等着挨饿吧,去去去,别占我地方。”
殷羽用手抓着门框,眼巴巴地看着灶台上放着的馒头,一动不动。
大爷转身出去倒脏水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走远的他,快步跑进去偷了一个,塞到衣服里跑了出来。
跑的时候根本顾不上疼不疼的问题了,殷羽跑出去老远,才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刷锅的大爷回来后看着灶台上少了的馒头,无奈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熬些日子,就能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