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九章绝杀涅槃(九)(1 / 1)北木听山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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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撕裂一般地疼痛,身体一颤,清醒过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雾气从高处沉降下来,变得格外浓重,隔着三层麻布,依旧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殷羽脑中犹在回荡那人的话,“四境安平,等你回家。”

这句话她梦到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那白衣少年同她说的,她不记得那人是谁,也不知他此言是何意。

那少年的穿着白衣,她只当是她白日想念袭风,化出来的幻想罢了。

她撑着树干站起来,便见白拾靠在旁边的树干上,似乎也睡了过去。

他旁边放了两个手臂粗细,带着盖子的小木桶,想来是他新做的。

她拿在手中,发现分量还不轻,方一拿起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殷羽立即意识到那是什么,好似烫手山芋一般将那小桶放在了地上。

白拾感应到动静,也醒了过来,看着她道,“那是我特意给你的,喝了吧,整整十二个多时辰未喝水未进食了,这样下去你身体受不了。”

殷羽皱眉,他这样一说着实觉得腹中空的厉害,口中也干得就像要着起了火,可她就是不想动,也不知道是在别扭什么。

白拾拿她没法,只得道,“早晚都得走这一步,咱们得在这里撑过七天,这才过去一天而已,后面的这几日会一日比一日难熬。”

殷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乏力的状况,精神也有些不济。

气息有些虚地问道,“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戌时末。”

这么说来她竟然睡了两个时辰,殷羽有些懊恼。

白拾见她悻悻然地样子,道,“我见你睡得很沉便没叫你。”

殷羽担忧道,“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也就那样,比以前好了一点。”

殷羽拾起木桶送到他眼前,“受伤需大补,把这个喝了,兴许能好得快些。”

白拾摆手,“你睡觉的时候我喝了好些,眼下整个人特别亢奋,有种磨刀霍霍的感觉。”

殷羽失笑,“行了,别劝了,等到我真的不行的时候再说吧。”

两人相顾无言,默了一会儿,忽然同时僵住了动作。

又有人来了。

西北偏北,二里之内。

又过了数个弹指,两人的面色愈加不好看,三个人。

眼下他们两人此番光景,一个伤,一个虚,着实不适合迎战,旷论对方人数还占优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能跑路。

殷羽站起身,发现自己腿上绵软无力,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如此她自己走路都有些困难,更别提还要扶着一个白拾。

看来她真的不能再拖了,是时候做决断了。

殷羽紧蹙眉头,拿起了地上的木桶,打开盖子,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眼前顿时浮现那些鲜血四溅倒在她面前的残破的人身。

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为了活命,她只能喝下去。

殷羽屏住呼吸,将木桶拿到嘴边,扬起,倾倒下去,浓烈的血腥气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

吞咽下去时,鲜血润泽了干渴的喉咙,她甚至感到了几丝甘甜。

寻常人家少女的十六岁,大抵是什么年纪?

兴许,坐在绵软带着熏香的床榻上,穿着绣工齐整的织锦,手中握着一把拂着香风的团扇,或者同闺中密友一同刺绣鸳鸯帕,脑中勾画着未来夫君的模样。

兴许,被家里的长辈拉着,拿着一卷册子,如数家珍地谈论城中适龄婚配的青年才俊。

兴许,已经穿上了大红的嫁衣,被兄长背上了轿子,十里红妆,普天同庆,满心期待地走在去夫家的路上。

而对于她而言,十六岁,亦充满了鲜亮的红色,但那红却不是正红的嫁衣,而是淋漓的鲜血。

这一年,她无数次用利刃划开旁人的胸膛,也曾无数次被旁人刺伤,而鲜血成了唯一的祭奠。

旁人的记忆带着三月的草长莺飞,四月的十里馨香,五月的潮湿,和六月的闷热。于她而言,她只记得无尽的黑夜,和久久散不去的血腥味。

眼下,她为了活下去,为了她和心中那人能够脱离地底,重返人间,她将那血腥味倒入了自己的口中,在漆黑的天幕下,未见丝毫光亮的迷雾丛林里,就像一个靠血液而生的厉鬼,虚弱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满足。

只用了两个弹指,殷羽便把那桶子血喝完了,着实惊着了一旁围观的白拾。

白拾犹豫着伸出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压低声音道,“这么快?你没呛着吧?”

殷羽学着白拾的样子,把那桶子系在腰间,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利落道,“我没事,咱们马上走。”

说完殷羽搀住白拾,两人加快脚步,继续朝西南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停下来稍作休息,白拾眼尖,在三丈外发现了一具死尸。

他试探着走了过去,发现时间不是很久,也是今日白天刚死的。随即打开身上的桶子,在颈动脉划开一道口子采血,接了满满一桶。

回去之后又把殷羽的桶子拿来,接了多半桶。

走到殷羽身边,把那桶子递过去,“那,解解渴,补充体力。”

殷羽知道,涅槃这七日是实打实的争夺七日,不能有丝毫松懈,身体必须调整好,才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殷羽不再推脱,端起那桶子,只当是水,咕嘟咕嘟饮了几大口。

白拾欣慰地点了点头,感叹道,“这才像姑娘的行事。”

先前她昏睡过去,是白拾守着,眼下她守夜,让白拾好好休息。

许是这边的腥气有些重,不多时便引来了一条大腿粗细的大树莽。

那树莽从上面盘下来,直接挂在了白拾的头顶,张着血盆大口,脖子向后弓起,正在蓄力。

殷羽的剑早已握在手上,却没想到那树莽也是欺软怕硬,直奔昏睡的白拾。

殷羽心中紧绷,挥剑朝那树莽砍去,它却迅速躲到了一旁,正欲从东侧攻击白拾。

殷羽挥剑朝西侧斩去,却不料这树莽竟这般狡猾,方才那一下不过是虚晃,猛地掉头要从西侧咬住白拾的脖子。

一切只在刹那之间,殷羽来不及调转剑锋,直接伸出左臂去拦,瞬间被树莽咬住了左臂。

树莽的牙齿细长而密集,咬力又大,当即在她的左臂上留下一排密密麻麻的血洞,险些把她的整个左臂咬穿了,鲜血顿时淋漓地洒了下来。

那树莽咬完之后并没有松口的意思,身子一绕,竟然盘道了殷羽的腰上。

殷羽左臂吃痛,右手握剑去斩,却被那蛇尾劲力一拍,把剑拍飞出去。

白拾终于醒了过来,也是飞速看明了状况,迅速拔剑斩了那树莽的头。

那树莽断头后,牙齿还在咬着殷羽的胳膊不撒手,白拾用手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掰开。

殷羽被咬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就像被无数钢针钉穿了一般。

白拾赶紧撕下布带为她止血,用布带勒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算是把血彻底止住。

此处血腥味太浓,两人迫不得已又换了一处地方。

两人靠着大树坐下,一个伤了胸口,一个伤了左臂,当真成了难兄难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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