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漆黑的鎹鸦在天空中盘旋着，嘴里发出干涩的声音。

“传令！传令！蝴蝶忍，带上嫌犯南宫羽、牧师杰达先生，立刻前往本部！立刻前往本部！”

原本这只是产屋敷耀哉邀见杰达的一场会面，但因为昨晚的事情，同行的人多了一个南宫羽。

南宫羽感到很庆幸。

因为从鎹鸦口中的“嫌犯”两字，他至少能判断出蝴蝶忍在报告情况时依旧还相信他不是鬼。

杰达跟着“隐”的人先走了，他知道南宫羽或许还有些话要说，所以也就打算不和他们一路。

“谢谢。”

他再次向她道谢。

“为什么要谢我？”蝴蝶忍的声音一如既往，但南宫羽可以听得出其中的一丝隔阂，“如果不是被我知道了那些事情，你就不会面临这样的危险。”

“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谢谢你。”南宫羽报以微笑，“至少你还愿意相信我是人，这就让我很开心。”

“我希望你昨晚是在开玩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南宫羽摇了摇头：“我没有必要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而且就算我现在收回那些话，只要那位主公大人派人仔细调查，也并不难查出这件事的始末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要告诉我那些事情呢？”

“因为忍姐你已经告诉我你的心事了啊，”或许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南宫羽说话也变得大胆了些，“我不想让你失望……在那一刻我觉得如果再继续欺骗你的话那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蝴蝶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快速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又放慢脚步等南宫羽跟上来。

“…我相信你不是鬼，所以我没有权力去判决你的生死，”蝴蝶忍语气有些低沉，“我也愿意相信你是迫不得已的，但是我并不能因此替你开脱。”

“我从来就没想过开脱罪名，”南宫羽摇了摇头，“这是这双手造成的惨剧，我也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其实我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两年来和师傅一起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我一直在想，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师傅选中，为什么…师傅会选择一个罪人。”

“或许是因为我这双手还能杀掉几只恶鬼？——在第一次遇见鬼之后我是这么想的，所以在那之后我每天夜里都会去山里寻找鬼的踪迹。”

“后来我知道了鬼会袭击人类，所以我就想，或许用这只手的力量，我还能为其他人做些什么——就当是赎罪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你才会抱着必死的心用武器刺穿自己的胸口对吧。”

南宫羽点了点头。

“人是一种贪心的动物，一旦品尝到幸福的滋味，就不愿意再从幸福中离开，我也是一样，所以我差点开不了口，差点没有坦白的勇气。”

“只是造化弄人，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的时候，浑浑噩噩的活了那么久，而当我找到了生命的方向的时候，或许我就要死了。”

蝴蝶忍沉默以对。

他们明明没有相处多长时间，但是他在她脑中的印象却那么深刻。

笨手笨脚的掉进茅坑里，不带武器就敢去追僵尸，听信自己的玩笑卖力的憋气，明明实力不如自己却总想挡在自己前面……

就像她自己说过的一样，她真的觉得这个男孩有时候傻的可爱。

但是她必须要为鬼杀队负责，要为死去的人负责。

她不会去为他开脱，因为如果她那么做了，死去的人的冤屈将无处洗刷。

但是她也绝不会让其他人擅自决定他的生死，在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就算那是他亲口承认，她也要坚持到水落石出。

在靠近本部之后，周围便有“隐”的人出现，为了保密，他们用黑布缠绕住了南宫羽的双眼，押送着他继续前进。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之后，他们总算是抵达了总部。

除去眼前的黑布，一瞬间耀眼的阳光让他难以睁眼。

过了几秒适应了之后，入眼的便是一个标准的和式庭院，地面上铺满了隔热的石子，旁边修葺了有池塘，围墙周围栽了有青翠的树木。

庭院的中央，南宫羽熟悉的几个人都站在那儿，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些没见过的面孔。

头上绑着头巾，头巾上镶嵌着许多钻石，背上背着两把刀的男子抱着双臂以审判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羽。

嘴巴和脖子都绑着绷带的卷发少年蹲在地上如蛇一般伺机而动。

不死川实弥紧皱着眉头，似乎觉得有些蹊跷。

悲鸣屿行冥再次以泪洗面。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的看着旁边的水池。

“蝴蝶，这家伙是鬼吧，”毒蛇吐出了信子，“你在包庇鬼？”

“这可是违反队律的事情。”双刀男依旧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华丽的斩了他吧！”

“南宫他不是鬼，至少这一点…我无比确定。”蝴蝶忍语气坚定，“况且此时阳光正盛，他是不是鬼，你们难道还不清楚么？”

“既然之前已经出现了僵尸这种怪物，那么不怕阳光的鬼出现也并非不可能。”伴随着他的话语，他脖子上的白蛇配合的吐了吐蛇信，“你的证词不成立。”

“够了，”不死川实弥没有再继续沉默，“我是稀血，我能证明。”

“阿弥陀佛…我认为在主公大人来之前，我们没有权力给他定罪，你们觉得呢？”

“……”卷发撇了撇嘴，悲鸣屿行冥搬出了主公大人，他确实无法继续反驳。

而双刀男在听到“主公大人”之后也明显肌肉松弛了下来。

两个长的极为相似的小孩一左一右的走了过来，除了外貌之外他们的声音也十分相近：“主公大人驾到。”

包括蝴蝶忍在内，除了南宫羽和不死川之外的所有人都单膝跪了下来。

杰达稍微落后主公大人几步，在即将走到屋门前的时候和主公分开，走到了庭院中央和各位柱站在一起。

南宫羽仔细的看着这个特别的男人。

从他的身上南宫羽感受到了一种让人信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