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怕我?”邱时南低头看她。
阿荞摇头,“不怕。”
怕!她已经怕死了!
“你刚才说什么?”邱时南忽然温声问。
阿荞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
“你跟阿南是清白的?”邱时南问。
阿荞毫不犹豫点头,那必须啊,她跟阿南真的是清清白白,连照片都没有见过的那种清白!
邱时南露出一丝冷笑,当初他看上阿荞,除了那颗眉间的小红痣外,还因为她给他的感觉是十分积极向上的姑娘,接触之后,他跟她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见多识广,阿荞刚好很喜欢听他讲世界各地的趣闻,寂寞的邱时南以为终于找到一个不是奔着他的钱、又聊得来的、真实的女孩子,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过的心,终于跳了;可笑的是,阿荞就是安荞,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
甚至同住一个屋檐下。
邱时南问自己,这就是自己喜欢的真实的女孩儿吗?
大错特错。
阿荞感觉到邱时南浑身散发的冷意,她被男人抵在桌子上,惊慌地抵住胸膛,“邱老板……”
“你为了一份合同,深夜来赴约,就不怕我对你做出什么事吗?”邱时南抬手握住她又细又长的脖子,他平时最喜欢看安荞的脖子,细长奶白,像只高雅的天鹅,可现在看起来,怎么那么脏呢?
阿荞脖子上的血管在他手掌里跳动,她惧怕道:“成年人就要负起成年人的责任,这份合同因我而起,又因为我终止,现在就应该由我来解决误会。”
“误会?你觉得我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的拇指摩挲她细嫩的皮肤,已经磨出了红印子。
阿荞垂眸,“只要能让邱老板改变心思,做什么事都可以。”
话落,空气凝固了下。
邱时南眸一眯,此时真恨不得掐死她!
“你觉得我应该在这波光了你,然后像其他人那样对你?”他这话像咬出来的一样,他忽的放手撤身。
突然失去支撑点,阿荞摔在地上,满眼震惊地抬头,男人高大的身躯化作黑影罩在她身上。
“立刻滚,我不想再看见你。”邱时南抄兜而立,目光冰冷得像把刀子。
贝塔对阿荞说,这一出都是邱时南自导自演,为的就是得到她,可为什么事情的发展并不一样?
面对她的投怀送抱,邱时南浑身都是拒绝与厌恶。
阿荞坐在地上,委屈、屈辱、不堪地砸在她麻木的自尊心上。
此时,在邱时南面前,她不知自己到底是阿荞,还是安荞,总之,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当她狼狈地走出这场舞会,夏天的脸变得比六岁娃娃还快,顷刻间雷电交加。
阿荞身穿昂贵的礼服,却不如路边的乞丐,身边不再有周到的阮松接送,只有她一个人。
阿荞打不到车,打电话叫贝塔来接,贝塔听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语气一沉,说:“你这个笨蛋,公司要毁在你手里了!你还欠老板十五万,如果还不上,就等着收律师函吧!嘟嘟嘟……”
耳边传来一串忙音,阿荞心如死灰,舞会正门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一辆辆豪车整齐驶来,还有撑着黑伞上台阶接送贵人们的保镖。
在前不久,这些她也曾经拥有,邱时南让她以为自己也能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可今晚,泡沫被刺破了,她本就是一只丑小鸭,现在终于被打回原形。
阿荞认命地跑进雨里,边跑,边咬紧牙关。
没事的安荞,这些都只是命运无尽悲痛的一角,如果连这点困难都能让你屈服,那以后该怎么办?
此时,一辆车子慢慢驶过来。
“停。”坐在后面的女人睁开淡色的眼睛,“那是谁?”
司机看了一眼安荞,“哦,又是一个傍大款失败的拜金女咯,在宴会上很常见的。”
陈星星蹙起眉,“下去看看她要去哪,顺便送一程。”
司机知道,这位可是娱乐圈的大明星,有钱,虽然冷漠麻烦了点,但有钱人都这个德行。既然她发话了,就下去看看吧。
于是,司机不耐地撑着伞,鄙夷地看着雨中的女子,说:“老板要送你一程!”
大雨夹着大风,安荞娇小的身躯像棵营养不良的小树,东倒西歪。
她听见有好心人要送自己,立刻感激地点头,跟在司机后面小跑着上车。
她的礼服布料多,此刻浸满水,像身上绑了个铁块,她跌进宽敞的车里,一边往外把裙子的水挤掉,一边连声感激道:“谢谢谢谢……”
可当安荞转头,看到陈星星静静的眼神后,收住声,闭住嘴巴关上车门。
陈星星看着她,觉得这妆花的女人既可怜又眼熟,但她想不起来是谁了。
陈星星问她:“住哪儿?”
安荞说了自己的出租房地址,贝壳小区是黎城白领租住的“贫民区”,司机听了,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陈星星对旁人不太爱搭理,她看了几眼安荞,便收回视线,闭上眼静静闭目养神。
安荞抱住自己的胳膊,刚才淋了阵雨,此刻冻得发抖。
陈星星被身边女人发抖的声音吵到,她蹙眉把搭肩递过去,也不开口说话。
安荞垂眼看着这份好意,她眼睫轻轻抖动,最后吸了吸鼻涕,拿过来捂住自己,一瞬间,陈星星搭肩上的暖意包裹住自己,安荞鼻头忽然就酸了,眼泪跟头发上的雨水一齐滴答滴答往衣服上砸,绽出无数朵泪花。
陈星星闭上眼,轻轻叹出口似有似无的气。
到了目的地,安荞把搭肩还给她,陈星星看着她摇摇头。
安荞以为她嫌弃搭肩湿了,便收回来,跟她小声匆匆又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跳下车,钻进黑暗狭窄的小区。
陈星星听见她的声音一怔。
安荞跑进自己的小出租屋,关上门。
她从胸依里掏出湿哒哒的手机,希望没有坏。
此刻,屏幕忽然亮起,是安冬尼的号码。
安荞愣了很久,才慢慢接起来。
“安荞,外面雨下大了,这两天晚上你别再给我送饭了。”安冬尼穿着病号服,单薄的身躯盯着外面的雨幕,“我感觉自己病快好了,我能出院吗?”
安荞问:“出院?”
她一出声,是浓重的鼻音,一听就是哭过了,她捂住嘴巴,怕安冬尼追问。
可安冬尼像没听见一样,他笑着看外面的****,“对,出院,安荞,我要出院,等我……”
等我出院!
安荞狠狠咬住嘴唇,眼泪无声滑落,一片泪花中,她眼神越来越坚毅,“你安心治病,钱的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