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临钟湖畔异常宁静。。
虫儿不飞、鸟儿不唱、鱼儿不游。
惨白的月光落在漆黑的湖水上,闪烁着粼粼波光,仿佛破碎的镜子,看着令人头晕。
郑清呆呆的坐在湖畔,对着那片破碎的湖面,冥思苦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上课?不对,现在已经是晚上,没有课程安排。
自习?也不对,即便隔着一片小广场,郑清也能看到不远处的书山馆黑黢黢一片,没有一丝灯光,遑论自习了。
约会?但是,跟谁呢?
还没等他想清楚,一只手就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你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郑清猛然转头,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湖畔的浓雾中。
“慢点,”他大叫着,追了过去。
紧跑几步,追到浓雾深处,郑清非常霸道的拽住那个背影,将她壁咚在悬铃木粗大斑驳的树干上。
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缓缓垂下。
一片红晕渲染着她白皙的脸颊。
女孩儿没有拒绝,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
“我在干嘛?”当郑清试着吻下去的时候,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个念头:“她是谁?”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眼前女孩儿的面孔飞快闪烁起来。
非常熟悉,却又异常陌生。
她的眼睛好像很大很漂亮,却似乎又仅仅只是又黑又明亮。
她的嘴唇一会儿是鲜艳的玫瑰色,看着丰润可人一会儿又紧紧抿在一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她的型异常奇特。
左侧是黑长直,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右侧则是栗红色的大波浪,摇曳间颤动出诱人的气息。
“那是什么!”女孩儿忽然惊叫着,指向他的身后。
郑清转身看去。
原本破碎的湖面彻底崩坏,露出一个狰狞的鱼头。
鱼头足有数十米高,瞪着一对呆滞的圆眼,死死盯着岸边不远处的年轻男女。
“嘶吃”
干涩的声音从鱼嘴里吐出。
鱼头一点点向岸边挪动着,渐渐露出头肩颈上的尖锐鱼鳍,露出粗壮的臂膀,以及布满青黑色鳞甲的胸腹。
“嘶撕碎”
一股恶臭随着鱼头的不断逼近迎面扑来,令人窒息。
“是鱼人王,快走!”郑清转身,用力一推。
女生立刻消失在浓厚的雾气里。
“北方其凉!不对,是北风凄冷!不对,不对!”郑清疯狂的翻着自己的法书,不断大吼着各种咒语,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需要的咒式。
“北风其凉!!”他站起身,将法书用力向鱼人砸去。
一道巨大的亮光刺破沉沉夜幕,砸在鱼人身上,轰隆隆的雷声从远方响起。
“嗷!!!”鱼人怒吼着,飞快向湖水深处退去,渐消失而不可见了。
湖面重归破碎的平静。
雾气重新遮掩了过来。
片刻之前的争斗仿佛幻象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
“喵”一声胆怯的小猫叫声在浓雾深处响起。
郑清迟疑着,循声走去。
湖畔一座假山石上,一只幼小的白色短毛猫正扑捉翩翩起舞的黑色蝴蝶,肉嘟嘟的小毛爪子在月光下闪烁着令人心醉的柔光,跳跃间更是摇头摆尾,显得憨态可掬。
“不能捉!”他心有所感,大叫着,试图冲上去阻止。
“呀,麻烦了。”一个沙哑动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窈窕的身影从湖面升起,雾气仿佛薄纱笼罩在她周身,令人看不见她的真容。
一股巨力从身后传来,将郑清重重推进湖水之中。
鲜红色、粘稠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顺着他长着的嘴、顺着他的鼻孔、耳朵灌了进去。
郑清挥舞着胳膊,挣扎着,缓缓向湖水深处沉去。
在他彻底沉没前,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可爱也是一种原罪吧。”
“噗通!”伴随着一声惨叫,郑清从帷帐中滚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毯上。
“兮兮”小精灵们很快惊醒,扑闪着翅膀,担忧的看着年轻的男巫嘟囔着,重新爬回床铺。
窗台上,眯着眼假寐的团团胡须稍微抖了抖,就重新不以为然的打起了呼噜。
夜色正浓。
窗外乌云满天,看不见一丝月光。
周六的早上。
当萧笑又一次招呼郑清做早课时,平日里还算积极的公费生许久都没有露面。
直到萧笑把那群小精灵赶进帷帐中,郑清才精神萎靡的爬出自己的六柱床。
“不打算做早课了吗?”萧笑束着腰带,转头看向郑清时,被他的尊容吓了一跳,难得爆了一句粗口:“嚓什么情况!”
萧笑声音提高了许多,显然忽略了宿舍里其他正在沉睡的身影。
“嗷!”团团不满的叫了一声,扭动着肥胖的身子,拱进辛胖子的床铺深处。
胖子哼了两声,继续与周公下棋。
半空中,那些兮兮叫着的小精灵也被惊到了,飞快躲到郑清脖子后面。
萧笑抱歉的对她们笑了笑。
“什么情况?”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压低声音重新问道:“你的眼睛像是被人打爆了。”
郑清眯着眼,凑到穿衣镜前瞅了瞅。
的确,他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现在几乎只剩下一条缝了。鼓鼓的眼泡像是被灌注了几升墨水,又像是被一群大马蜂给细细蛰了一遍。
“做噩梦。”郑清嘟囔着,用力按了按自己酸疼的肩膀,简单回答道:“昨天晚上被惊醒好几次感觉再也不能好好睡觉了。”
“噩梦?”萧笑一边把郑清向门外推去,一边嘀咕着:“第一大学还能做噩梦?你是该有多么惹人厌。”
“什么意思。”郑清虽然脑子有些不清晰,却仍旧没忘却那两枚袖扣,指挥着一只小精灵飞回宿舍帮自己拿一下。
“做的什么噩梦?”萧笑没有回答郑清的疑惑,反而继续追问道。
郑清拉开宿舍外门,走入清晨的第一大学。
“忘了。”他用力搓了搓脸颊,深呼吸了几口气。
清晨的校园里,空气非常清新。
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香气顺着朝露升腾的雾气涌进郑清的肺部。
这是一道永不过时的清醒药剂。
郑清的精神明显振奋了许多。
“一睡着就噩梦,一醒来就忘了。刚刚起床还能回忆起几个片段,但一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就忘的一干二净。”他一边走,一边抱怨道:“非常标准的噩梦流程。”
“的确非常标准。”萧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