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曾经是大聖开国皇后张皇后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城中有大湖,高山,鱼米皆丰,所以得名为湖州。
而依素的师叔丘鸣,本来就是湖州人。
但是他是个孤儿,自湖州的大街小巷长到七岁,偶然被依素的师公,禁伽的师父禾山大师收为了徒弟。
没过几年,禾山大师病故,其实,准确的来说,丘鸣是禁伽一手带大的,而那个时候的禁伽,就已经是依素见到的那个样子,所以,禁伽到底活了多久,禾山大师又活了多久,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就算是依素也不得而知。
依素从金陵出发,骑马三日也不过才刚刚走了一半的距离,这三日的风餐露宿让依素很是疲倦,再往前不到十里,就到了一个叫荷城的小城,依素想着今日就在此处歇歇脚。
荷城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很多年前有位大人物,在这里的某处野池子赏了一回荷花,没准还撒了泡尿什么的,这里就取名为荷城了,可以说是甚是随意了。
不过好在这是个有客栈和热水的地方,依素还是纵马而来,赶在日落之前入了城。
刚刚进城不过半刻,她甚至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一只白灰相间,运动量不佳的鸽子,稳稳的落在了依素所骑得这匹马的马头上,落脚的地方,就在两只马耳之间。
马儿受惊,甩头跺脚想要赶着自己头顶的异物,但那只鸽子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信鸽,不愧是肥硕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安稳如山的泰然。
依素稳住了马,伸手从摘下了鸽子腿上的信纸,看着信纸上的封条,就知这是一封来自自己世叔丘鸣的信,依素以为治病的丹药有变,有些急躁的扯开了封条,看到了信上的内容“知你会路过荷城,此城城中怕有凶物,从湖州界内出去,想来要去金陵,荷城庙小不过路过而已,应不会伤损平民,你就不好说了,为免事多麻烦,你还是绕路另行吧。”
依素看过信后,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此地确实如师叔信上说的,是个很小的地方,但她却没有发现什么难缠的凶物,若是有,怕这座芝麻大小的小城,早就乌烟瘴气了。此时正是黄昏,太阳西落,天马上就黑了,可太阳还是染红了大半的天际,灿烂而又荼丽。
自己已经进来了,若是凶物真的在,应该也感觉到自己的气息,躲是躲不过了,这信还真是一如丘鸣的性格,是个马后炮呢。
捏了信,放在了怀中,依素有点心存侥幸的想,不过是一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运来客栈,这是依素进城起,遇到的第一家客栈,她刚才打听过,这个不过几千人在的小城中,只有两家客栈,一家是这个高档一些的运来客栈,另一个就是在西城门处的百福客栈,那里住的多是些贩夫走卒,路过歇息的。
依素想着自己往前走,先遇到哪家就住在那家,如此运来客栈就在眼前了,她下了马,将它拴在了门口的喂马柱上,大步而前的走了进去。
带着笑意迎出来的,是客栈的小二,看见依素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是从头到脚的衣饰上佳,又孤身一人,不由的更加热切了一些“不知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给我一间上房,备上两桶热水”这里就是一间在平凡不过的客栈模样,一楼皆是在此用饭喝酒的散客,再往上就是住店的地方。
依素头上并没有戴帷帽,好在大聖的民风也比较开放,像依素这样单独出行的女子,虽然不多见,但人们也并不觉得多突兀,再看依素身上穿着一身轻便的武服,窄袖上带着束膊,看着像是个武林中人,更是见怪不怪了。
小二把依素引到二楼一间干净的房间中,天也慢慢的黑了下来。
依素吃过晚饭,洗过澡后,夜已经深了,她躺在准备休息,小城也安静了下来。
不过过了多久,依素半梦半醒,被一阵歌声给吵醒。
她凝神听了听这阵歌声,好似是一个清雅男子的声音,唱的歌的歌词,依素却没有听清楚,只是觉得这是个很悲伤的调子。
这歌声,并不是人的声音,依素自听到第一个音节,就判定了的事情,就算这安静的深夜,再响亮的歌声也不会传的这么远,这声音好似水中的涟漪,一圈一圈而来,一圈比一圈的大。
不过这歌声很美,依素裹紧了身上柔软的锦被,疲倦袭来,她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继续休息。
“你啊,你啊,为何离去…”
好似有眼泪,落在了依素的脸颊上,依素好似睡熟了,并没有任何反应。
“白栀子,杜若花簪在汝发间”
一只手抚上了依素的头发,依素依然浑然不觉,好似在一场深沉的梦中无法醒来。
“水儿啊,是你吗?”手的主人,就站在了依素的床边。
手的主人很是消瘦,而且眼神不太好,他那只皮包着骨的手,在依素的脸上摸索着“你不是她啊,你不是她。”
说完,手就从依素的脸上拿开了,手的主人,好似很失落的离开。
依素在那人转身离开后,睁开了眼睛,看着那个消瘦的男子,一袭青衣,在漆黑的夜里,还是很明显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垂头丧气的样子,甚是孤寂。
这个是十分厉害的妖物,依素在心中明白,这是个绝对不能惹得妖物,就算是自己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也不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
而这个背影,是那么的孤寂,孤单的样子,让人忽视了他的恶,只看到那抹由月光带下来的残影。
这应该就是师叔信里的那个凶物里,而且只要任由他离去,就不会再有别的事情,而依素却一个没忍住,在他消失之前,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口说道“那个叫水儿的姑娘,应该已经死了吧。”
“水儿?你知道水儿?”有风吹来,这风里夹杂着血污之气,让依素这个重伤在身的人,一下子就受不住的倒在了地上,面对如此悬殊的对比,依素皱眉,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