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六章 一眼(1 / 1)墨沐世无双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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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偏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自上而下地传出,掌声有力而和缓,像它的主人一样,懒洋洋得却让人忽视不得。

众人齐齐纳闷儿——这个节骨眼上,谁那么没眼色地还鼓起掌来?不看看那个“程公子”都快要气疯了么?

众人四下寻找鼓掌之人,程出琅也恼火,当下就吼了一声:“谁?”,也是四下里寻找。突然人群中有人遥遥指向轻鸿楼二楼,一阵惊呼:“在那儿!”

轻鸿楼二楼的木栏杆处,兀自风姿潇洒地立着个人。

长身玉立,白衣赛雪。他即便是懒洋洋地倚着栏杆,却仿佛立在最高处俯视苍生一般,万般皆不入眼。他微微垂首,如墨的发丝在灯火里摇曳,掀起的斗笠白纱下,还戴着一块精致的银制面具。男子露在面具之外的下颔棱角紧致,殷红的双唇此时勾勒出懒散的笑容:

“甚妙。”

众人嘴角齐抽——这两个人,怕不是一伙的?气人专业户啊!

沐河清仰首正对上藏在面具之下隐隐探究的眼神,面上虽然依旧风流恣意,心里却已经暗暗警惕起来。

倒是楼破岚没想得这样多,他盯着楼上那人许久,最后面色古怪——斗笠下还戴着个面具,这人的脸是有多见不得人?

程出琅这边已经是气得原地爆炸,他眼神阴郁地盯着楼上这位危险人物,神色莫名,正欲开口质问,却又听到倾流开口出声:

“先生,半刻已至。是否请客人入楼?”

“先生”两字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他、他不会就是传说中那位……逍遥先生?”最后四字说得极为小声,仿佛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般。

“是了是了,一定是那位没错!能被倾流姑娘这样唤的人,估计也只有这位逍遥先生了。”另一人神色激动。

“传说那逍遥先生向来游历江湖,不过问楼中之事,今天是出了什么奇了,竟然肯来轻鸿楼入世出面?”另一人颇为感慨。

“没想到我今日竟然能瞧见逍遥先生真人!那可是江湖首富啊!传闻富可敌国,腰缠万贯哪!”最后那人精神亢奋,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彩。

楼上的逍遥先生却只是懒懒地应了一声。

程出琅正欲发话,却被红衣女子恰好打断:“程公子,您先请。”

为了在美人儿面前保持些许风度,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攥住,眼中阴郁之色大盛。

程出琅和另外两位远方而来的公子都已陆续进场,沐河清和楼破岚落在了最后。

夜色苍茫,灯火迷离。沉金木上细碎的金光仿若星辰,在暖融融的灯火下浮光掠金。

有人高居楼台,凭栏俯首,一身白袍胜却山巅霜雪色;亦有人玉立楼下,持扇仰首,一席月白不输人间琼脂玉。

他倚在楼头,漫不经心;她持扇掩面,风流恣意。

两双深邃的眼眸越过精致的扇面、透过轻巧的假面、穿过煌煌的光影,相视在阑珊灯火处,仿佛不过片刻,却又仿佛穿越了岁月。

不过,相视一眼。

末了,两人皆是默契的收回了视线。他倚着栏杆,眼中闪过片刻愣怔,随即勾唇一笑,懒散而侵略十足。她却收了扇,步履端庄踏入他在的这栋楼。

楼破岚神色怪异地戳了戳她:“喂!你认识那个人啊?”

“哪个人?”沐河清瞥了他一眼。

“就是楼上的那人,被唤作先生的那人,什么……逍遥先生?”

“怎么?”

“你到底认不认识?”

“天下人皆知,你……却不知?”沐河清眉梢一挑,清澈的桃花眸中有些诧异。

逍遥之名,长明四境,江湖皆知。

楼破岚:“……”他……还真的不该知道。

“逍遥先生怎么了?”她看见少年逐渐冷肃的面色。

“这个人……很厉害。”少年神色沉重:“事先说好,你要是得罪他,我估计保不了你。”

闻言,沐河清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难掩惊骇。她可是知道楼破岚的身份,一代战神,战无不胜,即便现在年纪尚轻也绝对是拔尖儿的人物。可那个逍遥先生,不过一代富甲商贾,也不长楼破岚几年,即便再有头脑却让楼破岚见之一面便警惕在心——这个人,得有多深藏不露?

“如何得知?”楼破岚怎么就知道那人很厉害?

“我看不透他。”自那人一现身,对危险天生的敏感就叫他的视线几乎盯住那人不放,即便那人只是懒洋洋地站着,也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而且——越是敏感的人越易察觉,而在场那些不习武的泛泛之人才越发察觉不出那份危险。

沐河清眉梢又是一挑:“你看不透的人便很厉害?”

话里话外皆是不信任。

“那当然!”楼破岚拍拍胸脯,出来混的人这点直觉他还是有的。

走在前边的沐河清沉思片刻,最后冒出来一句:“那我——是不是也挺厉害的?”

楼破岚:“……”

大姐,此“看不透”非彼“看不透”啊!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纯粹想噎他?你这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娇娇小姐,他当时可一眼就看出来了好伐?

…………

二楼的雅室,茶烟袅袅,暖意融融。灯火透过雕花的木头缝隙细碎地落在雅室内,照亮了茶案前落座的几人。

“哎呦!我的好先生诶!”甫一进来,他这边就传来颇为无奈的感慨声:“你说你咋就这么出去了呢?还大摇大摆地被整条街的人围观上了,你说你叫我这生意还怎么做?明日这颖京各茶馆客栈的当红主角那必然非你莫属,我这轻鸿楼还不得被人围个左三圈右三圈。”

褚澄摇头晃脑地抱怨了一堆,那人却置若罔闻,径自越过他去,落座品茶。

褚澄这厢不被理睬,转而看向另外二人:“你们看看,这还叫我的生意可怎么做?明天说书的那题目我都给起好了,什么,逍遥先生惊鸿一瞥、颖京惊现江湖传说、轻鸿楼乍现逍遥本尊……”

顾西举着茶盏,唇角轻弯,墨玉般清澈的眸中掠过淡笑:“楼主还是这般风趣。”

懒散地倚在座上的假面男子瞥了褚澄一眼,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风趣?是指疯癫而无趣吗?

“先生以为,”叶寒舟一席玄色,忽的出声:“这位沐小姐如何?”

他押了口茶,一双含情的眸掠向茶桌边特意摆上的几坛清酒,面具下的唇角轻勾:“甚妙。”

语气玩味,耐人探寻。

叶寒舟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叩、叩、叩!”他正欲多说些什么,却恰被一阵敲门声阻扰。

紧闭的木门上传来沉闷且轻微的敲击声,不多不少,正好三下,门从外推开来。

一袭红衣的温雅女子推门而入,立刻受到了褚澄的热烈欢迎:“倾流姑娘,许久不见,褚某甚是思念。有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必姑娘此时盛装前来,必定也是过于思念我的缘故——”

倾流轻轻笑开,俨然与方才驳斥程出琅的那般外柔内刚迥然不同:“楼主与我不过半刻未见,还请楼主莫要胡说。”

褚澄激动的表情逐渐凝固,开始一声两声的干笑。

“我来是有要事禀报先生,与楼主也并无半点关系。”红衣女子音容婉转,态度端庄,脸上却明显由于憋笑而用力过猛。

褚澄一颗脑袋耷拉下来,又是唉声又是叹气。最后干脆潇潇洒洒一摆手:“你走吧走吧,喏,你家先生那儿呢。看见没,就是那位站没站相、坐没坐姿、分明吃饱了还要装模作样喝茶那个。”

倾流径自朝茶桌前走去,水眸瞥见褚澄那般淘气过盛的模样,眼中闪过盈盈笑意。

瞥见茶桌旁坐着的叶寒舟和顾西,她也只是略略欠身,继而神色端凝,面向座上那懒散的男子:“先生。方才那位身后姿态出众的白衣少年,选择了武试。然后……负责武试的人,被嘲笑了。”

褚澄目瞪口呆,手上素来佯装风流的折扇都歪倒在一边。

叶寒舟和顾西互视一眼,难以置信。

唯独那把玩着茶盏的人,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倒是唇角习惯性地一扬:“啧,你们说沐家这位嫡小姐,最近怎么这样有趣呢?”

“先生……”倾流的声音有些无奈。她当然知道这个嫡女有多有趣多神秘,连街上随便捡个人都这般厉害,定然不是简单人物。所以、所以她才上来一趟嘛——不就是怕您老人家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不是?

这年头,属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撂下白沙摇曳的斗笠,倏尔起身,疏朗玉立,恣意随性。他随意地动了动脖颈,双手交握一扣,骨骼处发出清脆的响声。

气息低沉,危险而迫人。声音却还是先前一般漫不经心懒散:“走吧。”

倾流会意,落在他身后几步,正欲出门,被顾西喊住:“先生中途离席,何故?”

懒散磁性的回答一如既往任性至极:“消食罢了。”

“怕晚膳吃得饱了,之后的酒——便没法敞开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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