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钗已经学会从细节中找破晓了，但始终还是逃不出固定思维。

钱细细能够理解，毕竟是被创造在游戏里的NPC。

游戏就是NPC的本源世界，本源世界里的一切都会自行圈做合理。

就比如，从来没有一个NPC会注意到他们头顶蓝色的名字是多么不正常的事。

也从来没有一个NPC会觉得被打了之后发现自己头上显示血条有多奇幻。

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在正常不过。

所以即使是察觉到玩家所说的下线和退出游戏有所不妥，柳钗也没有直接跳跃到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假如这是游戏，那这场游戏的主谋是谁？是谁在背后针对我们五柳山庄呢？”

钱细细没有明着直接冲击柳钗的三观，而是顺着她的固定思维说下去。

对啊。

五柳山庄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门派。

五柳剑法更是江湖第一绝。

所以他们才能拥有菱州城这么好的地方，庄主也是江湖上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大人物。

况且……

自六年前庄主接过位置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连菱州城都几乎没有出去过，只有上一次……

也是那一次，才会出现这么多莫名其妙想要和庄主套近乎的人。

而这段期间，更是突然联合起来攻打五柳山庄。

那么，五柳山庄究竟得罪谁了呢？

是新仇还是旧恨？

又是谁会比五柳山庄有更大的势力，联合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齐心协力的攻打？

越是细想，真相越是扑朔迷离。

柳钗眉头深深地皱起来。

那群人突然来攻打，又突然害怕不反抗。是不是又被谁控制了？

直到……

“你难道没有发现，被你杀死的人不过片刻，又活生生出现在你面前很奇怪吗？”

柳钗：！！！

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注意到！

被钱细细一提醒，柳钗冷汗都要下来了。

在她的认知里，人死了便是死了。就算变成鬼，投胎了，也是另一个人。

可是这几天……

似乎只有五柳山庄以及其他协助五柳山庄对抗那群人的侠士们有所损耗。

而那些人……

那些人竟然死了又复活，还从来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妥！

柳钗脸色唰地煞白，眼神惊恐，“庄主，那些人……不……那些难道不是人，是鬼？”

只有鬼才会杀不死，只有鬼才能被消灭后又会再度出现！

“可是你跟他们战斗的时候，也摸过他们的皮肤，摸过他们的血。他们确实是有血有肉、有温热躯体的人不是吗？”钱细细话语温柔，可是说出来的信息却又让柳钗一惊。

再度怀疑人生。

如果是人……

如果是人，为什么他们能够死了又活，似乎也没有投胎转世。

为什么跟自己这边的人不一样，只有单单一条命？

对方是人的话，那自己这边的是什么？

为什么和那些人不一样，不能无限复活呢？

“庄主，为什么……”柳钗脸上满是茫然。

白毛团子看着柳钗的数据更加紊乱了。它：……

“你看得见我头上的名字吗？”钱细细突然转了个话题，指着自己头上已经变成红色的“柳风月”三个字问她。

柳钗迟疑着点头，不太明白为什么庄主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还记得它之前是什么颜色吗？”

“……绿色。”柳钗抿着唇，好像有些明白，又觉得不太明白。“庄主……是什么意思？”

“你瞧，明明你能够看见每个人头顶的姓名，为什么每个陌生人过来，总是多问一句对方姓甚名谁，下意识的忽略掉去看对方头顶的字呢？”

柳钗眼中满是疑惑。

是啊。

为什么呢？

明明她能够看见每个人头顶上的姓名，可是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却总是下意识的忽略掉这一点，一定要询问对方，让对方自我介绍？

“以及，”钱细细还说着，“我头顶的字变成了红色，那些人就立马来围攻我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我的字变红是一种警示，还是有人下令一定要杀掉字变红的人？”

“那么又是谁下令？或者字为什么会莫名变色？”

柳钗：……

头有点晕。

问题太多，她竟然一时间脑子一片混乱。

原本的认知和下意识的做法相悖，柳钗只觉得脑子快要炸开了似的，分裂成两种声音。

一种在告诉自己，庄主指出的种种被忽略掉的地方才是真相。

另一种却持反对意见，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世界不可能是假的。

然而，当她已经有了“世界不会是假”的意识，就已经代表她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感产生了疑惑。

太多不对劲的细节，还有哪些人无尽复活和莫名其妙的话……还有以往一直被忽略掉的事……

柳钗猛然想到！

那些能够无尽复活的人，都是头顶黑字！

而被黑字人主动攻击的都是红字。

虽然偶尔也会有黑字攻击绿字的，但都是少数。

更重要的是，绿字的他们明明自己有能力做事情，却总会莫名其妙的把一些事情交给黑字人做，对方做好了他们还会给予钱财或物件作为报酬。

但。

为什么呢？

明明那些小事情他们也可以自己做啊！

还有，除了庄主和他们几个，好像从来没有绿字人离开过自己所在的区域。就连她自己，当初也是产生过不想出去的想法，只是为了遵从命令所以才会离开……

这世界、这世界对于绿字和红字的人有太多限制了。

反而对于黑字人有着明显的偏爱！

不仅让他们无限复活，还能随意攻击红字人。将红字人杀死之后，还要掠夺红字人的所有财产。

太、太可怕了！

这是一个错误的世界！

不公平的世界！

她……想要反抗！

“！！！宿主你……你居然让柳钗产生了自我意识，自己完成蜕变光脑的步骤？！”白毛团子惊呆了。

柳钗身上的数据不断乱跳，错乱堪比乱麻，在眼花缭乱的各种数据和代码之中，又好似在重组。

柳钗眼中闪过坚定，她的决心加快了觉醒的步伐，已经无限接近于光脑。

只是可惜了。

这个世界的限制，只能让她达到劣质光脑的地步。

“庄主，我……看到了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