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丙虽然并未疑心尽去,但心里还是在想孙奕那刚刚漏出的吃惊表情。
他一沉吟便说道:“这样姜师弟,现在时候已经晚了,咱们回头再计议一番就去想掌门禀报吧。
至于他们两个,就先暂留在我外火堂过夜吧,这样咱们如果再有疑惑也可以就近垂问。”
姜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还在思考刚刚陆济渊所讲的事情经过。
朱丙唤过自己的门人,悄悄的嘱咐了几句。
便冲着陆济渊和孙奕说道:“你们暂且跟这个弟子去我外火堂的客房居住一夜。如果有事,我们会随时叫你们。”
他又转向陆济渊道:“你的腿伤也不能再拖了,我稍后就会吩咐医馆的人去给你看伤,今夜你就放心休息吧。”
陆济渊一看一个外堂长老竟然如此亲切的关心自己,也很激动。
他赶紧用拐杖支撑着站起来,向朱长老道谢。孙奕也起身告辞,然后他们两个一起退出了外木堂。
霎时间外木堂再无外人,只剩下主座上的姜成和朱丙。
姜成说道:“朱师兄,你看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朱丙眼神却冰冷了下来,跟刚才那副天官赐福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他说道:“事到如今,姜师弟想反悔不成,按照计划就是。
本来我们是想范石峰自己回来跟他老子说,那样效果最好。可既然有人先跑回来了,咱们按照计划行事也就是了。”
姜成不无埋怨的说道:“这还不是你找的夜罗刹做的好事。
本事没有,这么多漏网之鱼也就算了。一个娃娃竟然都看出了他的破绽。”
朱丙烦躁道:“不然你说找谁,就他们到处流窜,这是幸亏三年前我跟他们打过交道,这才留下了一份交情。不然你去哪里找这样的亡命之徒。”
姜成道:“阳山门那面准备的如何了,可别再出差错。”
朱丙鼻子一哼道:“就是猪应该也不会成天犯错吧。
放心吧,应该安排的不错了。估计现在阳山门也在准备人马了。”
姜成道:“嗯嗯,那就好。对了你留下那两个小鬼,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要不要……”
说着姜成做了一个下劈的手势。
只见他动作利落,只一个动作,竟然有种韵律感,显然也是一位武术大家。
朱丙却道:“总算是本门弟子,他们既然逃出生天,那是他们的造化,你这老头又何必再造杀孽。
而且他们都是韩老头的弟子,做得太绝,不太好看。
不让他们出来也就是了,再过两天也就够了。”
姜成这才点点头。然后他们又计议了一番,这才携手去向掌门禀报。
再说孙奕和陆济渊被带到了外火堂的客舍之后,就不再有人理会了。
外面还特意排了两个弟子,说是保护他们安全。
孙奕心中跟明镜一般,他再次对自己拙略的表演进行了一番的检讨。
看来对方虽然不相信自己的话,但应该杀心已去了。
他当然没用那个本事知道姜成和朱丙在他们走后的那番对话。
不然他会更加庆幸自己简直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现在他正在暗自发誓,以后打死都不会走镖了。
三次,三次走镖,一次比一次倒霉。
第一次,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变成了书童。
第二次,他从一个前途远大的书童变成了保洁杂役。
而这次,竟然直接撞到了枪口上,差点性命不保。
看来他跟走镖应该是命中犯冲。
他当然不知道那个自称井然的男子就是那个夜罗刹。
不然如果他知道自己三次走镖,都折在了一个人手里,真不知他应该作何感想。
当然夜罗刹的下坡路,也是因为孙奕而起的。
第一次他被夜罗刹盯上,是因为秦锦珊雇凶。
第二次夜罗刹因为“杀死了”张家少爷而遭到官府史无前例的打击。
这才做起了强盗,抢劫了孙奕这只肥羊。
而这第三次,夜罗刹却只能沦落到,做了这借刀杀人的那把刀。
孙奕却又成了待宰的羔羊。
只是不知道这次之后,夜罗刹又该如何下场了。
孙奕自怨自艾了一会儿身世,就听到门口有敲门之声,竟然是郎中到了。
山上弟子多有练武受伤的,所以山上也有自己的郎中。
吴郎中进屋看了下陆济渊那胡乱处理的箭伤,有点微微皱眉。
外行人就是外行人,处理的一点都不仔细。
这么结实的一条大腿,被这些武夫一弄,将来伤疤肯定不小。
吴郎中医者父母心,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于是他折腾了大半夜,先是吧陆济渊的裤子全部脱下,只留下一个裤头。
然后用一把镀金的小刀重新对伤口进行了细致的梳理。
直疼的陆济渊冷汗直冒。
当然,孙奕也不确定陆济渊那个是疼的,还是被另一个男人盯着看大腿根,所产生的紧张。
在之后吴郎中有用烈酒算是给伤口消了毒,陆济渊差点疼的昏迷了。
他现在根本不看,吴郎中怎么玩弄他的大腿了。
他彻底躺下,大腿就那么敞开,直漏出胯下那厚厚的一团。
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吴郎中最后用上好的明胶弄好了伤口,然后裹上纱布,这才打了一个蝴蝶结。
吴郎中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完美的作品,心中非常有成就感。
这样这个伤口好了之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疤痕。
他又叮嘱了陆济渊要忌口少动之后,这才带着药箱,欢喜地出去。
就像是他占了多少便宜一样。
也不知道是医者的成就感,还是看陆济渊大腿看了一夜的兴奋。
陆济渊只是哼哼的答应了吴郎中。
待吴郎中走后,他这才一把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身。
孙奕也不跟陆济渊答话,他就那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窗外。
月光如洗,满地银灰。
第二天,孙奕刚刚醒来就听到外面人声嘈杂。
陆济渊也被人声惊醒,他刚想出去看看情况,就被守门的弟子拦了下来。
说长老吩咐,让他们静养,不要理会外面的事情。
孙奕和陆济渊都是心思如电之辈,如何不知道自己被软禁了。
陆济渊沉默了半天,仍然百思不解。中午用完午饭之后。
他悄悄的跟孙奕耳语起来,想问明孙奕他们这个待遇的原因。
孙奕虽然不能出去,但是他有耳朵,也有眼睛,自然也听到看到外面的人影攒动了。
他猜到这应该是外堂在准备人手跟阳山门厮杀了。
他想了想,觉得时机已到,现在跟陆济渊透漏消息,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才把他回去后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对陆济渊讲了个清楚。
陆济渊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才知道昨夜实在是惊险万分。
他又钦佩的看了看孙奕,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反应如此迅速,而且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不禁暗生对孙奕的佩服。
孙奕讲完经过后说道:“现在咱们不要有任何举动,也不要试着逃跑。
对方既然能软禁我们,说明他们也有忌讳。但也说明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人。
现在咱们敌我不变,出去可能不过是自找死路罢了。”
陆济渊沉默无语他,他知道孙奕说的有道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那可还有什么机会?”
孙奕自然知道他所谓的机会是什么。他答道:“有两个情形会出现你说的机会。
一个是咱们华龙门倾巢而出去跟对方火拼,你尽快跑回内木堂,在韩堂主的庇护下应该可以无虞。”
陆济渊点点道:“那另一种情形是?”
孙奕道:“另一种情形就是敌人大举攻山,外面那两个也六神无主,自然就是咱们脱身之时了。
只是那个时候,要找到你师父需要费点心,不能半路被别人截住。”
陆济渊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也就不再言语了。
于是两个人就彻底过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静待机会来临。
孙奕也是实在无聊,所以只能当着陆济渊的面,开始打坐。
陆济渊虽然看的好奇,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神奇。
华龙门弟子众多,各个功法都有人修炼,随意静坐引导的功夫也不是没有弟子练习。
他奇怪的是,孙奕这两年多应该一直都在内门做保洁工作而已,他这个引导的功夫却是不知是谁传授。
陆济渊自然想破头也不可能知道,孙奕那传奇般的三次华丽变身。
又过了两日,孙奕本来正在静坐,忽然他睁开双眼,看向陆济渊道:“情况有变。”
陆济渊也有了一些感觉,他们注意到门外的上午,先是有很多人出去的声音。
但是下午之后,竟然连守门的人都只剩下了一个。
这就有可能说明他们久等的机会已经来了。
孙奕使个眼色,两人打开房门。
对门外的人施礼道:“师兄,不知本门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气氛如此怪异。很多弟子竟然从门前呼啸跑过。”
守门的弟子也是内心烦躁,正在彷徨。
他下意识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上午开始好像阳山门开始组织攻山了。
很多弟子都去阻挡了,我们没有收到命令,所以这才原地待命。”
孙奕一听大喜过望,他和陆济渊等的机会果然来了,他刚想对陆济渊使眼色。
就见陆济渊并掌如刀的砍了下去,门外那个外火堂的兄弟,就此晕迷。
孙奕对这个手法没有什么了解,他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类似的手法。
他忙问道:“这个能让他晕多久?”
陆济渊道:“他的水平应该能晕个一炷香的时间。”
于是二人也不废话,当下孙奕收拾好行李,带着自己的铁棒。
陆济渊拄着自己的拐杖,两人就冲出了外火堂,向内木堂奔去。
走到半路,孙奕对陆济渊道:“陆师兄,咱们就此别过,你也知道我是被强撸上山的。
现在诸事以了,还请陆师兄放我一条生路。”
孙奕说的坦诚,他确实在这里呆了几年。
但是他那是被强迫的,让他跟华龙门同生共死,他是敬谢不敏的。
他知道陆济渊是个明白人,这才坦诚相告。
陆济渊只是一愣,也就明白了孙奕的意思。
他也不废话,孙奕来的经过他是最熟悉的,孙奕的不情愿他自然知道。
孙奕之前能救他性命,跟他回山报信,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他微微一抱拳道:“只愿孙师弟从此,平步青云,禄位高升,平安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