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烟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周仲这个问题,好在还没等他想起怎么回答周仲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那是在山寨之时负责所有人饮食的那个婶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也是刚刚苏醒,还带着一种睡眼惺忪的感觉,“周老,你有没有见到寨主或者是孙副寨主?”
“……”周仲示意周烟将门打开,而后他便向着屋内走去,将还在熟睡的孙文从软榻上给拎了下来。
孙文显然是十分疲惫了,就算是方才周烟那几乎嘶声力竭的叫喊声都没能让他从沉睡之中苏醒过来,直到周仲推了推她他才醒了过来,看着周仲那张须发皆白的面容有些出身。
“啪……”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孙文躺着的床榻上,周仲吓得孙文一激灵,可是看起来他的眼神之中终于多了几分清醒,见此周仲的瞳孔之中带上了一抹遗憾,“外面有人找你。”
“嗯……”应了一声,孙文伸手去软榻前去摸换洗的衣物却摸了个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些衣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物,如今穿在他的身上一股子血腥味。
不过现在也没有功夫去找衣服换洗了,孙文走到外面的时候人已经清醒了过来,他看着那个来找自己婶子,有些疑惑的询问她,“何事?”
“副寨主……”婶子在看到了孙文的时候一副不知所措却又带着期待的模样,“我们来的时候……没带粮食啊……”
“……”孙文。
孙文知道这个婶子来干嘛的了。
他们这一次来这里确实是没带粮食,昨天这些人忙着收拾院子也没顾上吃晚食,如今正是饥饿的时候,这样一来,今天的早食就很重要了。
但是他们这么多的人,从山寨那边带过来的粮食却并不多,祁柒柒也没办法吩咐这些人带上粮食,再加上那个时候马车已经忙活的许久没有见到,也就没倒开功夫往这边运粮食。
其实说起来,也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祁柒柒本以为甸县的粮食剩下的并不会少。
“这……”孙文皱起了眉头,却见香月已经从旁边的那个院落之中走了出来,开口道,“不必担忧,仓库之中是有粮食的。”
昨天她们把仓库之中的东西点了一下,虽说没有点完,担大致的东西还是能够看到的,那里面是有粮食的,数量看起来也并不少。
甸县的附近都是粟米的产区,所以最近仓库之中储存的东西也是粟米居多,不过在甸县生活的那些人也差不多都习惯了吃粟米。
婶子闻言瞳孔之中泛起一抹喜色,看着香月的视线似乎在等着香月带着她去那里取米,却见香月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可是这件事,应当是要让寨主知晓的。”
“……”寨主……没回来???
孙文有些诧异的看着这群人面上都是一副迷惑的模样,不由得出声,“寨主昨日没回来?”
“……”还真没有人看到寨主去哪里了。
一群人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会,这才确认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寨主去了哪里。
“我去找寨主。”孙文的面色第一个铁青,比起其他人还不知道如今甸县之中的情况,他知道的就要多一些了,比如说,如今的甸县之中不仅有他们这些人以及外面那些乖巧的黑甲士兵,还有十九个拥有战斗力的黑甲士兵!
虽然那些黑甲士兵的身边有那些伤员是他们的拖累,然而孙文却也不敢去想象,若是他们真的动手了又该怎么办!
“香月,带着她去取。”就在孙文要向着县衙那边赶过去的时候一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单声音还十分的稚嫩,然而却让人不敢反驳,“多取一些,昨日应该都是乏了,今日吃过早食之后还有事情要忙,多取些自然是好的。”
“是,寨主。”香月应了一声,面容上也有些喜色,早食若是多些粮食,她自然也是可以多吃一些的。
“那寨主……可还需要换取早食?”
“不必了,收拾甸县的时候所有的吃食都不用他们用铜币换取。”
“是,寨主。”
婶子与香月一起离开了这个院落,祁柒柒这才看向了那个眼眶之下还有青黑的孙文,挑了挑眉,祁柒柒颇有一种自己在压榨这个副寨主的感觉。
她这一觉可是睡到了自然醒,可是看起来,孙文睡得可就不怎样了。
“孙文,你回去借着歇息吧,今日我尚且无太多的事。”
那个少年的尸体已经被祁柒柒给寻了个地方埋了,就埋在城门外的大门西五百米处,若是有人在附近一扫一打眼就能看到那个新翻出来的小土包。
孙文听到了祁柒柒的话之后也不推迟,道了声谢之后施了个礼就回到了他出来的那个屋子之中,打算接着去睡一会。
昨天可是给他累坏了。
孙文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样深的感触,自己的主公还是个体贴属下的主公。
入睡的前一刻,孙文如是想到。
祁柒柒站到了院落中间听着附近的院落之中传出的各种各样的声响,她正面对着对面那些七零八落的黑甲士兵的注视,这些黑甲士兵的面容之中大多都是眼眶乌黑,一看就是一夜没睡觉的模样。
祁柒柒看着那些黑甲士兵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挑了挑眉,而后看着那两个百夫长开口,“既然你们已经是普通的百姓了就要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
她顿了顿,而后扯出一抹坏笑,“比方说……不做活就没有饭吃……”
昨天一夜没睡的一群人顿时都愣住了,而后挺着那一双双的黑眼圈看着那个坏笑的男童,一个个一脸呆滞。
祁柒柒没有在逗他们,今天的早食确实是……没有他们的份……
如今的早食根本就不可能吃着大鱼大肉那种好的,就算是祁柒柒都是一碗粟米饭搭配上热水,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早食也是那些黑甲士兵可望不可及的,他们闻着这味道一个个的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而后再上午再次有了动作的时候,他们也加入了收拾院落的阵营之中。
有了新的两百人的加入之后收拾房屋的速度显然要快了不少,孙文醒了之后祁柒柒先将他打发着去看了那些受伤的黑甲士兵。
那些黑甲士兵有些受的伤并不重,如今已经醒了过来,正在配合孙文带过去的药草治疗,有些伤的重的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孙文也只能够等着他们自己挺过来,若是挺不过来就只能拖到尸体之中了。
没办法,孙文也不是什么特别精通医术的大夫,他能做的只是简单的处理他们的伤口然后给他们开些消炎的方子,然后就等着他们自己痊愈了。
老沈他们看起来也是有粮食的样子,并没有向着孙文要吃食。
孙文看过了之后就一刻都不想在那里待下去,火急火燎的就回来了,接替了祁柒柒在这里充当的位置,作为一个决策人留在了这边。
甸县之中的粮食香月昨日并没有统计出来,不过让这里的人数吃上两月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祁柒柒暂时就没有让秦悦他们先将山寨之中的粮食搬过来的打算,而是让他们先尽量的将春禾他们那边的粮食往回运。
粮食这个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毕竟人数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这一次的冬日是最难度过的一次,祁柒柒只能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等明年的春日,她就能够让甸县之中的这些人去甸县县城附近开垦农田耕种,也就有了明年的粮食。
可是在明年收获之前,他们的粮食也是要准备充足的。
就单单的看如今手中的这些粮食,祁柒柒并不觉得是一个很大的数量。
那么……整个甸县只有这些粮食吗?
不是的,如今剩下的这些粮食,只是那些用来收尾的军队的粮食,数量也并不多,甚至为了管理,都将粮食运到了仓库之中,而并不寄存在粮仓之中。
还是马车太少了啊……
粮食也太少了。
人也太少了。
香月今天带了更厚的一摞子粗纸吃过了早食之后就冲进了仓库之中,孙文带着人在收拾院落,秦悦与苏莘两个人带着挑出来的人去了山寨取马车,老沈他们在照顾受伤的黑甲士兵。
仓库之中的东西数量是有限的,院落之中的粮食已经被收集起来见不到一粒米,秦悦他们带上了路上的粮食回到山寨的时候才发现山寨的马厢里还有一个瘦子跟一个傻大个没有离开在照顾马匹,顺带的,还有四只羊五只兔子。
无论是十二匹马还是这四只羊五只兔子看起来都挺好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的模样。
就是……不太方便……
最后秦悦只能够用一辆马车把这四只羊五只兔子拉回了甸县之后才能够离开,只不过在他离开山寨的时候想着反应怎么的都是要回甸县的,干脆就把其他十一辆马车上装上了粮食,省的耽误时间还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秦悦回到了甸县之后就直奔香月那里,也不管香月接到还在不断挣扎的四只羊和在笼子里四处蹦哒的五只兔子是什么反应,他干脆把瘦子跟傻大个也一起的给放下了之后就带着身后的那些马车离开了。
秦悦……不会赶马车……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找人。
江洺江月是在他名单上的首选,最后又在江洺江月的帮助下凑齐剩下的人,原本他还在想为什么没找到瘦子跟傻大个来的……找到了之后也没什么用了,他就干脆把这两个人给留了下来。
原本在仓库之中点数的香月被秦悦硬生生的拽了出去,如今一只手拎着一个笼子,一只手牵着四只不停乱叫的羊,面前还站着一个瘦子和一个嘿嘿直笑的傻大个,她恨不得把秦悦给按在土里打一顿,最后也只能咬着牙带着这两个人去找祁柒柒。
结果……没找到……
把两个人、四只羊、五只兔子扔掉了孙文的手里,忽略孙文目瞪口呆的表情,香月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仓库之中,她尽力的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羊膻味,再次投入了点数之中。
孙文只能先把两人和这些东西安排在一个院落之中,好在如今的院落还在收拾,总会容得下他们这些人的。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发展着,然后祁柒柒发现……风落丢了……
……
“还在担心那个孩子?”
“……”在某一个山谷之中,如今这个山谷之中的麦子都已经被收的差不多了,一个汉子正站在谷口的位置看着甸县的方向,瞳孔之中满是担忧。
李酿听到了春禾的询问声之后缓缓的叹了口气,瞳孔之中的担忧却是丝毫没有退去,“其实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是能够接受的……毕竟寨主那个时候已经跟我们说了这一次到底有多危险,他一定要跟着,我也阻止过了,若是死了……也只能够说他是命该如此。”
李酿虽然是这样说,可是面容上的表情却显然不是这样的想法,而是满满的自责。
春禾闻言迈步走到他的身侧,想要伸手去拍一拍他的肩膀,然而却在接触到的前一刻停了下来,悄然收回了手。
就算是他们如今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分了,可是春禾却依旧希望在能够注意到的地方注意着男女大防。
她垂首微微一笑,明明是笑容,其中却带着一抹苦涩,“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们女子竟然能够受到重用?”
“……”李酿闻言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改变,不再是方才那般自责,却也没有什么兴致的模样,“其实你们的寨主既然是那般,在用人上不拘一格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
是啊,寨主八九岁就已经如此不凡,做出些出乎意料的举动也是能够理解的……
“是啊……还好遇到了寨主……”春禾的神色不由得有些飘忽,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否则……我跟芬儿怕是真的要死在这乱世之中了……也就枉费了她爹给我们争取的这一丝生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