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遗言里充满了力量。

负面的、决绝的，恨意滔天的、死不瞑目的……

商澄自懂事了起，就再没被什么事惊过，此时却被惊了一下，心中悸动。

艾悠看她脸色有点不对，不禁有点自责让她看到了这样一幕。

“有没有事？”

她说道：“有事一定要说，不许隐瞒。”

商澄镇定下来，摇头，看到露姐还在挣扎，她忍不住说道：“如果你不去惹艾姐姐，那这一切也就都不会发生。”

她软糯的嗓音尤其的清亮，道：“是你自己作死。”

她身份不同，但究其根本也还只是个孩童，声音里天真、纯真，却道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简直是给露姐判了死刑。

露姐才觉悔意，在一个位置上坐久了，就以为自己掌控了全世界，什么事都要顺着心意来，将其纳入她自己的轨道上。

却忘了，她只是个人，别人也是个人，她控制不了他们。

如果，一切重来，她必会保持住自己的谦心，记得尊重别人，而不会再因一个身份而飘飘然、

带着悔悟、期许，她在丧尸们的啃咬中断了气。

艾悠心中毫无波动，这是她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杀了一个人，但她却只想着：谁说末世了还要亲手杀人？

有这么些丧尸在，借刀杀人不要太便利啊

不过，说来奇怪，艾悠遥望黑夜的尽头，这几个月来，各个大大小小的基地都应该在不遗余力的消灭丧尸，可怎么还那么多？

这乌泱泱的丧尸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

翌日。

直到下午，露姐凭空失踪的事情才成了一个消息，在与她相关之人的口中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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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很快就收到了这条消息，他们不禁心下一凛，直觉是艾悠做的，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他们就是认为这事是她做的。

为什么？

杀鸡儆猴？

还是只为了消除麻烦的源头？

但是，话又说回来，她是怎么做到的？

越想，何家祖孙俩越是细思极恐，渐渐地，竟不敢再往下去想了，却开始庆幸，她对何志峰手下留情。

金家知道消息知道得更早一些，金远山对露姐念念不忘，始终抱着他那点心思暗暗探听她的事情，可以说，露姐失踪的事，他是第一个发现的，也是第一个确定露姐失踪的人。

最初，金远山没想到艾悠身上，但是在排除了所有可能的嫌犯后，剩下那个最不可能的也就成了真的。

他这才开始怀疑艾悠。

然而，立刻就派人去“请”她来，这个“请”当然不客气，意思是强绑也要给他绑来，但是，他派去的人全失败了，一个不见回来。

艾悠在做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了这层局面，因此今天就没有出门去杀丧尸，而是守在了家里，陪商澄补觉。…

花知香犹疑，小姐出了午睡外，从未在其他时间睡过觉，作息向来很好很正常，怎么突然就要多睡觉了？

她怀疑艾悠昨晚闹着小姐了，心中不由烦躁，艾悠她到底知不知道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那般身份尊贵的人，怎容得她胡来？

北少爷也是，怎么就真的放心把小姐委托在此，还竟一副全不管的态度。

越想，花知香就越是对艾悠不满，住这样简朴的环境，还带小姐去杀丧尸，行动间丝毫不顾及小姐的身份和年龄，她怎么对得起那么贵的报酬？

欧若走了过来，诧异地问道：“你在做什么？你不是说要给商澄洗衣服？洗衣机已经给你让出来了。”

花知香回神，“哦，好。”

她勉力一笑。

欧若狐疑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

鸿开公司最高层、最里间的办公室里。

杜铁吸着一根香烟，在呼出的烟雾中问道：“你觉得是她做的吗？”

他不是在自言自语，仔细一看，一边窗帘的阴影里站着个垂首的人，是黑雁。

他说出了自己昨晚的所见。

杜铁又呼出一口烟雾，脸色莫测，“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虽然狠得晚了些，但她毕竟才十六、七岁，也可以了。”

黑雁脸色苍白，嗫嚅地问：“老板想要她？”

杜铁微微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这可是个不定时炸弹，而且还有她自己的起爆条件，我可没把握掌控住她。”

黑雁放心了些，脸色好看了一些，再一次地强调道：“老板，我没有骗您。”

杜铁点头，吐出一口烟，“我知道。”

黑雁壮着胆子，问：“那老板是想？”

杜铁眼中厉光闪现，“不能为我所用，就是不确定因素，需要清除。”

黑雁脸色再次苍白起来，低喃道：“没有人比她更强了……”

杜铁却不当回事，“人不行，那就找个强大的工具，我始终坚信，人比不上工具强大。”

“不过，”他吐出个烟圈，按灭烟头，“对她要做到一击必杀，不然就糟糕了。”

黑雁：“……”

他不出声了，也不需要他出声了，接下来就是老板自己的筹划了。

……

有点出乎艾悠的意料的是，露姐消失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现在一想倒也是，露姐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小人物，尽管她经营着一间酒吧，做着贩卖信息情报的买卖。

不过想必，也正是这样的营生，也叫露姐自己积下不少仇敌吧，听说酒吧傍晚时就换了老板，简单拾掇一番就直接开门营业了。

欧若叹气，“她这人，倒也可悲。”

艾悠眼神有些幽远，心中却嗤笑自嘲，如果她不穿来这个世界，想必她也比露姐好不到哪里去吧，她得罪太多人的利益了，而那些人她又无法削去他们倚赖的力量或是靠山。

商澄若有所思，只这一件事里，她就从中明白了不少的道理。

丁兰依约会回来，全然不知这件事，讶异大家怎么都有些沉默？

欧若恢复笑容，岔开了话题。

晚上，丁兆下班回来，在饭桌上就时不时地看向艾悠，对她欲言又止，藏也藏不住的纠结模样。

饭后，艾悠直言道：“丁叔，有事直说。”

丁兆很不好意思，却还是说道：“有个人想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