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出来的时候，圣西林一如往常望着远方安静地等待。

唐现在有一些理不清现实了，好多事情在变化，好多事情好像又还待在原处。

“下巴还有水珠。”圣西林提醒道。

唐用袖子擦了擦，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苹果已经被随意放到一个柜子上了，等到今天办完事情再回去的时候一定会变黄吧。不过没关系，杰季的选择总是不那么令人满意的，这个苹果并没有那么甜。

“走吧。”唐在意的是这个，他们今天要做大事。

“不用带什么东西吗？”到这个时候的圣西林反倒没有唐的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好像还在等待什么。

要带什么呢？总不至于把那个果篮带回去再还给杰季吧。

圣西林问的是还要不要带什么东西，眼神等待的方位却是图拉格会来的那个路口。她总是把事情藏着掖着的，却总不那样擅长掩饰。

唐挥了挥手招呼她，情人泉是在另一个方向。

若是以往，唐一定也是朝着那个反方向走再绕过去的，但如今已经知道曼陀莎森林的封印之地在自家后面的石头林里了不是么，何苦再去绕呢，径直过去就好。

圣西林轻轻应答一声就跟上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泥土小路，道旁长的不是名贵花草，这条路却像是连接了几个世界的金光大道。

真的与假的，记忆是真记忆是假，就算已知是真实存在的人物也不敢断定就是切切实实的真吧。

首先路过的封印之地，两个身影，在雾蒙蒙的清晨中影影绰绰。唐这一次没有想再往那边看，圣西林的目光却一直挪不开。

这个小家伙总是好奇，就算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或者说正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她才更好奇，像一只猫一样。

这种事情唐可管不了，他只顾得自己向前走。

空气中含有自然的气息，没有什么花香，草木的气息还是能够充斥鼻腔的。这是百看不厌的风景，唐此刻缺的只是心情。

越往外围走，雾气就越轻，等走到情人泉旁边的时刻，周围已经完全清晰了，这也有时间推移的功劳，最近唐对于太阳的方位特别敏感。

y班六个人确然都到齐了，这样突然的邀请，这样突然的聚会，能够凑齐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虽然有那日杰季的表现在先，今天堂还是因为圣西林披上了一件宽大的外套。他还是想求稳妥，每一个意外都是他不想看见的，更不用说那些结果。

五人的变化不大，杰季继续这几日就见过的，其他人，听说都是各自到了不一样的远方。如此看来能再聚首确实是……

最先跟唐打招呼的还是杰季，其他人也依次有过问候，相较起来有一些生疏，但都不是大事，唐是知道现在的情况的。

圣西林还在左瞧瞧右看看，今天的情人泉没有别人。

之前问日程的时候杰季就说要烤肉，然后下午打牌。一开始唐还没有反映出什么不对，现在事到临头了才觉得大早上的就烤肉实在是有些古怪。但再古怪也只有他一个人这样觉得，其他人都是欣然前往的，就连圣西林也是。

在这样明知是假的情况下，圣西林表现得比唐正常多了。唐在这边还老想着这样有些不合适那样有些不合适，若不是远超他平日的认知范畴，他还不那么愿意认为一切是假。圣西林就显得更淡然自若了。

烤肉还配上喝酒，这一点在唐看来也是不太适应的。在他的脑海里几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年纪都还不大，杰季和卓弟倒是有偷跑出去喝过酒，但就算是在当时唐就是不赞成的。如今众人都到了年纪了，喝点小酒只能算是情趣又不会被谁责骂，就只剩下唐一个人在追忆往昔，连井都先酌一杯了。

烤肉配的酒是烈酒，井这个乖小子算得上是y班最后一个学会喝酒的，酒量又是这么多人中最好的一个。

他喝得很放肆，扬起头直接对着瓶子饮下，再没有那种贵族气质。

唐自己一人不动手，杰季可不会放过他，端着酒杯就找上门来了。看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斜着身子看自己的模样，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自觉地也饮下一杯酒。

很辣，液体呛入喉咙引来一连串的咳嗽。

唐有些不好意思，希望他没有打扰到其他人的兴致。所幸的是大家都还在两两交谈，只有杰季对他稍微表示了一下“关心”。

圣西林歪着脑袋看着他，眼神中的含义让唐看不懂。她经常是那样的，唐只认为那种目光叫做纯粹，是来自一个小孩子没有任何善恶意愿，单纯的想看便看得纯粹。

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谁。

时间过得很慢，但终究也会过去。经历的这些时光再没有出现先前那般折叠的景象，一切过得都平平常常，几人有说有笑偶尔换个对象互相唠嗑，看起来和乐融融。

桌上只留残羹剩菜，唐把杰季朝他的方向拉过去了一些：“下午你们就只玩牌？”

“那当然，都是定好的。你要是觉得无聊不然就先回去？”杰季手中还有一块插着的肉，他是最后一个还没脱离饭局的人，都是怪他之前四处游走去了。

已经定下的活动总不好因为他一个人来改变，唐只觉得现实空落落的，本来等这一个聚会就已经花了不少时日了，现在看要等最后结果的揭晓还需要耐心等待。

回答完唐“莫名其妙”的问题之后，杰季又回去继续参加战斗了，唐坐在一旁自己倒了点酒。他其实喝不惯，只是无事可做就这样权当打发时间。

只是用嘴唇稍微沾了一点，随着唾液流动到喉咙的时候还是叫人忍不住，唐只能尽可能地偏过头捂住嘴了。这时候能感受到一只小手在轻抚他的背。

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唐就等咳嗽完了之后再起身了。脸上的灼烧感再度出现，明明才只是占了一点点。

圣西林还是那样纯粹的眼神，只是根据情况唐猜那是在关心。

“我没事。”唐笑着对她说。他现在已经咳嗽完了。

虽然方位发生了变化，圣西林还是在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这样让唐感到有一丝难为情了。开口拒绝也不是什么好道路，这是出于小孩子的一片好心。

倒是杰季又凑了过来，他的吃相一点都不雅观：“咋了，这就不行了？还是不是男人了，满上！”

圣西林在杰季靠近的时候就收回去手了，唐也正好把杰季推开。至于满上什么的都不会在意的，那人就是喜欢这样说胡话。

“你刚才不说，下午你又打算去哪儿啊？你这么‘洁身自好’的，总不可能跑去哪儿鬼混吧，这还带个孩子呢，影响多不好。”难得的杰季同学在讲话的时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食物，就是嘴里还在持续性地嚼着。

“我跟你们一起。”唐答着。既然要从原本的故事情节里寻找脉络，那自己一个人又能跑哪儿去呢？就算以他的愚钝什么都发现不了，这不还有圣西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