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收到消息的第七日,顾长宁一行回到了帝都。
在外的这些日子,她画了许多图纸,男款女款都有,其中男款的样式,大部分都被南宫允扣下了,只留了两三款他不喜欢的放在商号里售卖。
除了衣服的设计图纸,还有制作琉璃器皿的图纸。
自打怀了孕,她便再没了别的消遣,马车里的书已经快被她翻烂了,也只有画些图纸用来打发时间了。
回到昭王府的时候,光是图纸就装满了一个小箱子。
顾长宁将那些图纸都交给了静香,“你把这些图纸分一下,衣服的图纸送去商号,其余的都送到作坊里,让他们看着先做些。”
这些日子她不在帝都,作坊的匠人们听了周伯传的话,期间一直在制作之前的那批物件,一日都未曾闲下来。
顾长宁对此十分满意。
由于需要向宫里汇报江北事件的处理结果,南宫允将顾长宁送回府里安置好后,才不舍地带着去了宫里。
他走后不久,静香也出府去商号了。
躺了这么些天,感觉骨头都软了,顾长宁在院子里缓步走着,绿水在她身边扶着,面上却是一副别人欠她钱的模样。
这小丫头向来话多,扫了一眼绿水,顾长宁也不吭声,只等着她自己忍不住说出来。
果然,不过十几步路的功夫,绿水便忍不住开了口,“小……”刚喊了个“小”字,就自动住了口,改了称呼道,“王妃,在外的这些日子,奴婢好想你啊!”
“是吗?咱们每日都一起赶路用膳,有什么好想的?”顾长宁全不在意地说道。
“还说呢!”说着,绿水撇了撇嘴。
南宫允像是怕旁人把顾长宁怎么了似的,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让靠近,便是几个丫头都不行,更不必说万向他们。
却还是有一个例外的
北知。
平安脉还是要每日请的,但南宫允总归是不高兴的,但也没办法,他自己又不会诊脉。
不禁开始后悔小时候没有学点医术了。
而小时候学了医术的北知,此时十分后悔自己学了医术。
每次他去给自家王妃诊脉,他家王爷那眼神……
无法形容,一言难尽。
“回来就好了。”顾长宁好不走心地敷衍了一句。
刚走了没多会儿,她就觉得有些腰酸了。
近几日更是难受得厉害,吃东西也没了食欲,脸色是肉眼可见地憔悴。
“王爷还不让我们靠近,看看他都把您照顾成什么样了。”绿水说着,眼眶微微发红。
瞧见她像是快哭的样子,顾长宁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我胃口不好是这孩子闹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可不是在为南宫允说好话,这是事实罢了。
南宫允对她的照顾很是妥帖,她如今面色憔悴,不过是正常的孕期反应而已,怪不了他什么。
“扶我回去吧。”
在绿水的搀扶下,顾长宁慢慢走回了屋子。
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南宫允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睡着。
正是晚膳时间,他轻声将她唤醒,“阿宁,起来吃些东西再睡吧。”
即便是没胃口也要尽量吃些,不然她怕是撑不过这孩子折腾数月。
刚开始吃的时候还好好的,因为她夸了那个汤好喝,南宫允就又给她盛了一点。
却不想只喝了一口,就把之前好不容易吃进去的,又给吐了出来。
南宫允见此,忙在第一时间将她揽在肩上,一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眼睛里满是心疼。
看着她因为呕吐而涨红的脸色,南宫允眸子里的心疼渐渐转为狠厉,盯着顾长宁腹部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要动手一般。
“南宫允。”
听到顾长宁唤他,才迅速收起了眼里的神色,“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说话间,眼睛不停在她身上扫着。
“没事,我想去歇息了。”
“我扶你回去。”
待顾长宁沉沉睡去,南宫允转身出了屋子。
孤身立在院子中央,月光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像是为其镀上了一层神光,衬得他气质越发衿贵。
却因为他周身的气场,那衿贵里明显透露着浓重的危险气息,让人畏惧又不敢接近。
“万向。”他沉声喊了一声。
“属下在。”从阴影里突然出现在了南宫允面前。
“可有三季春那老头的行踪?”
“还没有,他喜欢四处游玩又居无定所,还需要些时间。”
“尽快。”两个字,掷地有声且毋庸置疑。
若是再拖上些日子,任由顾长宁这个模样挨过几个月,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亲手将那孩子送走。
他的阿宁本该肆意洒脱,如今却脆弱至斯,叫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难受却什么都不做。
便是答应了那老头的要求又如何,那他也总算是做了点什么的。
“找到那老头就跟他说,本王答应他了。”说罢便转身进了屋子。
接下来顾长宁又难受了半个月,万向终于找到了三季春的踪迹。
按照南宫允的吩咐,将原话转告他之后,根本不用人请,他就自己开开心心地跟着一起回来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赶了七日的路,才终于抵达了帝都。
闻讯而来的风途早早就等着了,直接二话不说,扛起三季春就回了昭王府,送到了南宫允跟前。
“我听他们说,你同意了?”三季春挑眉问道。
他个子不高,背却挺得笔直,丝毫不显老态。
“嗯。”南宫允出声应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只要你愿意,别说一个忙,便是……”说着说着,就想起来说这样的话不妥。
满则溢,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了。
于是后面的话没再说出口,直接转开了话题道,“说吧,什么条件?不过先说好,小老儿我就这么一条命,给了你们我就没了。”
“本王的王妃近日因为身孕,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让你过来,就是想叫你绑她缓解一下症状。”
“就这事儿?”
“嗯。”
不管三季春觉得这事儿简单也好,复杂也罢,能减轻顾长宁症状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