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一把抓过佟霏里那包瓜子，全都倒在了佟霏头上。

“我不听你胡说八道！我是方锐康的合法妻子，你一个破坏别人婚姻的小，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不要脸！”

佟霏皱了下眉头，抬把头发上的瓜子扒拉下去，突然听到楼下有动静，她眸色微变，嘴角隐隐向上一勾，说：

“合法妻子？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便宜的合法妻子，不也是个暖床工具么，跟我有什么区别？啊，区别就是，我怀了方锐康的种，而你不下蛋。”

“你”

林霜气得火冒丈，一个巴掌甩到佟霏的脸上，这个耳光响亮，几乎能听见回声。

“林霜！你干什么！”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熟悉的声音林霜浑身一抖，猛地顺着声音看去，方锐康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我、我”

“滚开！”

方锐康走过来把林霜推到一边，坐到佟霏身边把她扶起来。

佟霏哭得梨花带雨，白净的脸上多了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肿了半边脸。

“锐康，我不想住在你家了，我为什要整天受着你老婆的气！”

佟霏不愧是娱乐圈的，虽然是个模特并非专业演员，但也拍过戏，演技被导演规矩过，现在带着一个巴掌印演一个受害者，还挺像回事，连化妆都省了。

“我给你气受？你演什么受害者！是你霸占我老公，霸占我家，到底谁给谁气受！”

佟霏气得面目狰狞，五官扭曲，方锐康瞥了她一眼，怒意飙升，吼道：“佟霏，你闹够了没有！”

“我闹？”佟霏苦笑，“我是你老婆！我教训小，有什么错？”

“我不止一次跟你提过离婚，我警告过你，是你自己赖着不走。”

“凭什么让我离婚，便宜她？”

“因为我喜欢她。”

“方锐康！你混蛋！”佟霏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你这个渣男，肯定不得好死！跟这个小婊子一起下地狱！”

“我下不下地狱倒是用不着你操心。”

方锐康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佟霏，然后抬起在她脸上留下一巴掌。

啪

林霜彻底蒙了，她捂着脸，眼睛瞪得溜圆，“你、你竟然敢打我！方锐康你不是人！”

“这一巴掌是替佟霏还给你的。从这个房间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佟霏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嘴角悄悄弯起。

林霜，是该下地狱方锐康，更不是东西。

这对夫妇还真是天生一对，拆散可惜了，你俩应该在一起生世，可别去祸害别人。

林霜捂着脸冲出佟霏的房间，方锐康继续安慰佟霏，“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事，你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佟霏眸子里泛着楚楚可怜的泪光，轻轻地往方锐康掌吹气，把戏做足。

她有意无意地撩拨，方锐康心神荡漾，以至于越是想到林霜越生气。

那个臭娘们儿真是不知好歹，赖上他不走，竟然还打他的女人。

佟霏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精光，她说：“不要为了我和你老婆吵架，你去安慰安慰她吧。”

“不用管她，她活该。”

“你开心就好，谁让我喜欢你呢。”佟霏表面笑了笑，胃里翻涌起来都要吐了。

方锐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一会儿再来看你。”

“嗯嗯，好。”

一场闹剧结束，房间的门又被合上了。

佟霏躺后倚在床上，用纸使劲擦着脸，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螺旋花纹，有些失神。

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传言那里有个生命，其实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怀孕，方锐康知道，但他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答应她的要求让她住进方家。

方锐康说，他喜欢她，愿意和林霜离婚然后和她在一起，想让她做他的方太太。

真是可笑，跟那个下半身支配精虫上脑的花心大萝卜结婚？方太太……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称呼，没有之一。

佟霏拿出打了个电话，联系人是林兮尔，对方很快接通。

林：“佟霏”

佟：“大小姐，给你讲个笑话。刚才我在方家又上演了一场宫心计，林霜被方锐康扇了一巴掌，你是没看到她当时那副样子，气到跳脚，可笑极了。”

林：“做得很好，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林霜不痛快。”

对于林霜，林兮尔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一个字：整。

她不会让林霜死得太快，那样太没意思了，一刀一刀的慢性折磨才配得上林霜。

她要把林霜所有在意的东西，都捏个粉碎，然后丢进粪坑，譬如她那弱不禁风的可笑爱情。

佟霏勾唇，“这正合我意。”

林：“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佟霏咽了一口唾沫，她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放心还撑得住，绝对死在林霜那个贱人之后。”

一身运动装，背着一只双肩背包，秦允泽从场出来，随拦下一辆出租车，直达代城监狱。

坐在车后座看着车窗外飞驰而去的风景，一双漆黑的眸子有些怅然，目光暗淡，仿佛笼上了一层暗色系的薄纱。

到达目的地，脚步沉重地走进监狱，在和狱警沟通交涉过后，他见到了方玉琼。

显然监狱里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方玉琼瘦了一大圈，面色憔悴，头发也剪到了耳上，和之前那般贵太太模样天壤之别，倒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经年累月做苦力的老妇人，好像老了二十岁，秦允泽甚至都没认出来。

她的一条胳膊吊着，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纱布。

“允泽！”方玉琼看到秦允泽后情绪有些失控，“允泽，你救妈妈出去！妈妈不想呆在这里！你看妈妈的胳膊，有人在故意害我！”

秦允泽拿起电话，心意难平，沉默许久才开口问：“妈，我还是不相信，你真的要杀了哥哥？”

“他难道不该死吗？他死了就没人跟你争了。他处处压着你一头，给你使脸色，这些年你受了多少委屈妈妈都看在眼里啊！”

方玉琼依旧在扮演一个慈母，说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儿子，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满足私心的借口，把自己龌龊的行为罩上一层光辉灿烂的面纱。

最可怜的是秦允泽，母亲变成了阶下囚，自己还变成了挡箭牌，要替母亲承担这个社会的指指点点，被同时扣上不孝和不悌的两顶帽子。

秦允泽苦笑，他胡乱地抓了抓头发，声音哽咽，“难道不是因为妈妈你，哥哥才看不上我的么。”

“……”方玉琼腕一紧，她盯着秦允泽的脸，说：“允泽，你在怪我？可是我都是为了你呀，你怎么能怪妈妈，你怎么能”

“妈，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应该本本分分地做好母亲的角色，而不是想方设法地去杀我一直尊重的哥哥。”

“秦允声有什么好！你尊重他？他根本就不稀罕搭理你！”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你在这好好反省，我有时间再来看你。”秦允泽眸子一敛，又说：“至于你的胳膊……我会帮你”

“允泽！你不管妈妈了吗？”

“你先管好你自己。”

秦允泽放下电话，没有再看方玉琼一眼，起身出了门，离开监狱。

他再听不大方玉琼的叫声，戴上身后的卫衣帽子，走到墙角拐弯处，倚着墙跟坐在地上，抬头望天，眼角两颗珍珠顺着脸颊缓缓而下。

他是小的孩子，他的童年和青春期是在白眼度过的，他一点也不快乐。

他感受不到他的母亲方玉琼那种胜利感和优越感，他只能在母亲的强势下躲在阴影里默默自卑。

“允泽”

柔软细腻的声音飘进了秦允泽的耳畔，他微愣，扭头看向叫他名字的那个人。

“宋阿姨？”

是宋湘。她脸上带着几许温柔走到秦允泽的身前蹲下，戴着一顶贝雷帽，又黑又长的头发自然散落背后，她轻轻歪头，问他：“你来看你妈妈？”

秦允泽点点头，他用擦掉脸上不争气的眼泪，说：“她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还是老样子。”

他看了一眼宋湘，问：“宋阿姨来这里干什么？不会也是来看我妈”

这话说出去自己都不相信。

“当然不是！方玉琼要杀我儿子，我可没有那种以德报怨的菩萨心肠。”

宋湘抬摸了摸秦允泽的头，笑着说：“我是替我家声声来的。”

秦允泽一愣，“哥他”

“他知道你今天回来，也猜到你一定会先来监狱看方玉琼一眼，担心你像现在这样躲在墙角哭鼻子，所以就让我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你，没想到真被他给猜着了，崽崽他还真是个人精。”

秦允泽瞳孔微张，张着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宋湘继续说：“你别看声声他表面上对你不冷不热的，但那孩子是非善恶分得清清楚楚，他把秦立延和方玉琼当做敌人，却从来只当你是个好弟弟，你不应该替父母去背负任何罪名。”

“可是宋阿姨，你不恨我吗？”秦允泽咬着下唇问。

“我为什么要恨你？”

秦允泽眸子一暗，别开眼睛不去看宋湘，低声喃喃：“我妈妈抢了你丈夫，还留下我这么一个野种。”

这就是他这些年一直背负的恶名，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所以他考到了离家很远的大学，常年不着家，甚至连过年都不愿意回来。

如果不是因为方玉琼入狱，他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出现在代城的。

“允泽，你不了解我，把我想得太简单。”

宋湘站起身，笑着说：“别人都说我被你爸爸骗了，他婚内出轨那么多年我却一无所知，其实不然，从最开始我早就知道秦立延有了外遇。”

“啊……那您为什么忍着不说，是为了哥哥吗？”

宋湘摇头，“因为宋湘是个奇女子，他秦立延太渺小，根本入不了我的眼。他专情还是出轨，对我都没有丝毫影响，因为我并不在意。只是后来他主动跟我撕破脸提出要离婚娶你母亲，所以才结束这段貌合神离的婚姻。不过我觉得人渣多少也该得到些教训才行，所以我带走了秦氏四分之的资产，小惩大诫。

“我更不会恨你，因为你只是个单纯孩子，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而且你也是个善良的孩子，不应该承受那世俗非议。你就是你，秦允泽，秦允声的弟弟，一个可爱的大男孩儿。”

宋湘说这话轻飘飘的，但却像一记一记重锤砸在秦允泽心坎儿里。

原来宋阿姨从来都不是大家认为的那样慈悲和善良，而是她的精神境界超然脱俗，过于洒脱不羁。

她不在乎婚姻，这辈子也没有爱过谁，像是断了姻缘情魂的仙人，让人猜不透，却不明觉厉。

身为原配被小上位，你以为宋湘会仇视方玉琼？

实际上，方玉琼根本入不了宋湘的眼，方玉琼的那些工于心计的段，在宋湘看来，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有点可笑，又有点可爱。

如果不是方玉琼把算盘打到了秦允声身上，宋湘应该会一直不动声色地配合着方玉琼的戏码，就像是大人陪着小孩儿过家家，然后在游戏结束后再象征性地夸一句“你真棒”。

你把我当成最大的竞争对、眼钉肉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我却视你为黄口小儿，还在换牙。

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吗？二十岁的秦允泽还不明白宋湘阿姨的处世哲学。

“不过”宋湘勾起唇角继续说：“虽然我本人不懂爱情，但我还是希望你和声声都可以遇上一个可以相伴终生的女孩子，相扶到老白首相随那种。”

“宋阿姨……谢谢您”

秦允泽从地上站起来，宋湘也相应地起身，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宋湘，说：

“我代表我妈妈向您和哥哥道歉，是她对不起你们，她该在监狱里好好反省。但宋阿姨，我妈妈的胳膊……能不能放过她一马？我知道她犯了大错，但她毕竟是我妈妈，我实在是不忍心”

“胳膊？什么胳膊？”宋湘一头问号。

“我妈妈自从入狱，胳膊就接连骨折，难道不是哥他”

“……”宋湘抿了下唇，眸子恍了恍。要说崽崽那个小混蛋也不是没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等我问问你哥。”

“好，谢谢宋湘阿姨。我还有一件事”

“你说。”

“请宋湘阿姨帮我问问哥哥，”秦允泽低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入场券，说：“不知道他哥哥愿不愿意来看我打比赛，如果他有时间的话。”

宋湘接过入场券，轻笑着点点头，说：“赛车比赛很刺激呀！他一定会去的，不过一张少了，再给一张吧，让你小嫂子也一块儿跟去看看。”

“小、小嫂子？”

秦允泽一脸呆萌，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