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社畜们返回岗位被压榨剩余价值的日子。

林兮尔倒不需要上班打卡，她现在在星元完全可以横着走，连程大BOSS都得供着她这尊大佛。

不过，身为打工人，老老实实工作是一种美德，她还要写曲，很多资料都放在星元的工作室里。

只不过她今天被骚扰了。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收到一个包裹，从封面来看是粉丝寄来的礼物，结果一拆开，里面就蹦出来一个长得可丑可丑的小人，摇摇晃晃，指着她鼻子，用难听的声音说“你好丑”。

林兮尔：“……”

就你长得这随心所欲的模样，还好意思说我丑？

林兮尔看着这个恶作剧礼物，估计寄件人智商也不高，具体多少不知道，反正应该是低于人类平均水平。

她并没有在意这个勉强称之为“恶作剧”的恶作剧，照常去了星元，一如既往走进那间工作室，却在自己的位子上看见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像个大爷一样瘫在椅子上，双脚放在面前的桌面上，穿着jk，身材窈窕，头发半长不短，被染成了亚麻色，用一个小草莓发夹别起刘海。

她嘴里叼着棒棒糖，慵懒地翻着林兮尔写过的曲子。

这姑奶奶谁呀？

林兮尔感觉一阵头疼，她默默翻起白眼，清咳一声，说：“这位美女，你是不是走错办公室了。”

闻声，那个女人抬眉看向林兮尔，目光有些恣意，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坏笑。

她把脚放回地面，身体比泥鳅还灵活，扑棱一下站起来，说：“没走错，我找你，你就是8度老师？”

“我是，阁下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要记住我会打败你就行。”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她得意地用食指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好像很酷的亚子。

林兮尔：“……”

这中二少女出门忘吃药了吧。

林兮尔有一种智商被侮辱了赶脚。

她没再跟那个中二少女多废话，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座机拨通一个号码。

林：“保安大哥，我办公室里多出来一个疯子，你们来把她拎出——”

“喂！”中二少女立刻按断这个电话，叉着腰不淡定了，叫道：“这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叫保安干什么。”

林兮尔一张冷漠脸，“这位美女，我今天收到的那个丑了吧唧的恶作剧玩偶是不是你寄的？”

“……你怎么知道”

“猜得。你们的智商出奇地相似，都像三岁以下的小孩儿。”

对方美女嘴角抽搐，气得炸毛：“林兮尔，你在质疑我的智商？”

“嗯”

“从来没有人质疑我的智商，你可知道我是神童，从小获奖无数，十八岁就拿下了麻省理工的硕士学位，把我的获奖证书搬出来能砸死你！”

“是么，那你应该是学习学傻了。”

那位美女：“……”

林兮尔没了耐心，她说：“你如果没别的事，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还要为程大BOSS打工。”

“哼，说到底不还是个打工人。”

“……”靠！瞧不起打工人？这小妮子身上一身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真想揍她一顿。

林兮尔黑了脸，厉声说：“出门左拐，不送。”

“我认识秦允声。”她说。

“你不认识他就怪了。”林兮尔白了她一眼，“要是连国民男神都不认识，你还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神童。”

“我的意思是，我是秦允声的未婚妻。”她叉着腰昂着下巴说。

林兮尔微微一滞，她眨眨眼，再次看向那个中二少女。

那个女人见林兮尔有了反应，更加得意起来，说：“哦吼~怎么样，不继续装漫不经心了？开始意识到我是你的威胁了？是不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特别想上来撕一顿，特别想——”

“喂？精神病院吗，你们是不是没看住又放出来一个患者”

“林兮尔！老娘才不是精神病！”

那个女人又炸毛了，林兮尔只是作势打个电话，根本就没拨出去。她扭头看着那个女人，说：“姐姐，拜托以后编瞎话记得打草稿，而且污蔑人气偶像会引起粉丝暴动，后果很严重，你那么高的智商不懂吗？”

“林兮尔，你——”

“程唯，再闹我就把你送回乡下。”

一阵男音传来，那个女人吓得浑身一抖，立刻就老实了。林兮尔看向门口，程北萧铁青着一张总裁脸走过来，凶巴巴地盯着那个中二少女。

程大BOSS瞪了程唯一眼，然后一脸歉意地对林兮尔说：“抱歉8度老师，我没看住她，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她倒是给我添了不少乐子。”林兮尔笑了笑说，又问：“她到底是谁呀？”

“她是我妹妹程唯，都二十五了，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

程唯扁扁嘴，在亲哥的死亡凝视下怂成一只鹌鹑，一句话都不敢说。

“还不快跟8度老师道歉！”

“她抢我的秦天王，还披着马甲骗我们，我不要道歉！”程唯昂着脖子宁死不屈，虽然已经吓得浑身颤抖，可就是不松口。

又怂又有胆。

林兮尔听着她这话，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后，轻轻勾唇，说：“你的微博ID不会就是‘野生小草莓’吧？”

程唯一愣，“你竟然认出我了！你这个女人，一定是偷了我的智商！”

林兮尔：“……”

你那点儿智商我可不忍心偷，都快没了。

其实也比较容易联想到。“野生小草莓”这个ID是秦允声的骨灰粉，经常在眼前晃，活跃度前几名，林兮尔作为会长自然眼熟她；

而且她的气质跟一般的粉丝不一样，总是一副霸道女总裁的做派，大家都猜她是程大BOSS的亲妹妹，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是。

“野生小草莓”对于她披着“声哥哥的小公举”马甲那件事反应最大，一直要找她单挑，不过没想到小草莓真是说到做到，说来就来。

既然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林兮尔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毕竟一起并肩作战那么多年，她也知道小草莓绝对没有恶意。

就是有些幼稚而已。

曾经一起打榜、一起舔颜、一起反黑、一起控评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呢。

林兮尔眼睛转了转，说：“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我请”

本来还凶巴巴的恨不得给天捅个窟窿，一听到“火锅”两个字，程唯的眼睛瞬间亮起小灯泡，

“去最贵的火锅店，我要好好宰你一顿，一泄夺夫之恨。”

“走吧~”

于是，刚才还水火不相容的两人，现在挽着胳膊，准备去吃着火锅唱着歌。

钢铁直男程北萧不是很懂女孩子的脸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女人心，海底针。

林兮尔还以为程唯说要去最贵的火锅店就是消费最高的火锅店，她都做好了透支钱包的准备，结果来了才发现，所谓最贵的火锅店，店名就叫“最贵的火锅店”。

林兮尔：“……”

叫这种名字生意真的好做吗:)

店内布置也是没什么特色，但食客不少，看来这家火锅店很务实，味道应该不错。

“他家这个羊肚可好吃了，我每次来都点。”程唯捞了一勺放在林兮尔盘子里，“你尝尝！”

林兮尔闷笑，说：“刚才还一副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模样，怎么变脸这么快。”

“在我姥姥家那边，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有的话，就再来一顿。”程唯把一块鱼豆腐蘸好酱料放在嘴里，捧着脸很幸福的亚子。

她喝了一口水，又说：“会长，你骗我我是真的很生气，但又有什么办法呢，秦天王喜欢你，我除了接受还能怎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们真的很登对。”

这是程唯的心里话。

粉丝经济之下，偶像好像不是人，而是商品，似乎偶像谈恋爱就犯法一样。粉丝支持偶像，偶像回馈粉丝，流量明星靠粉丝养活自己，不去恋爱，做好粉丝的幻想对象，似乎是应有之义。

但并不是所有粉丝都会那么想。有时候，他们粉上一个偶像，真的只是被他的某方面特质所吸引，被他的作品吸引，他们粉上的是这个人的才华，而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秦允声之所以能成为国民男神，还在于他过硬的实力，以及出色的作品。

就拿林兮尔而言，她粉上秦允声的时候还是个瞎子，看不到他的脸，所以她爱他不是因为他的颜值多高，而是因为他的声音具有那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对她来说是一种救赎。

秦允声出道十年，很多骨灰粉现在都有了自己的家庭，她们喜欢他，不可能单纯因为他公布恋情就宣布脱粉。

相反，这些骨灰粉会为他找到真爱而真心祝福。

流量经济的时代，偶像像是流水线上的产品，资本会把他们包装成大流量明星，但即使在如此浮躁的时代，依旧是内容为王。

换言之，真正有实力的人，才会笑到最后。

否则，就像很多流水线上包装出来的明星一样，不过昙花一现，而湮没于洪荒。

程唯作为秦天王的骨灰粉，她还是希望他可以幸福，既然会长是秦天王认定的那个人，她所有的小脾气都只是开玩笑而已。

况且，8度老师还是辣么有才华的女银！还长得那么好看！

林兮尔喜欢这个直来直去的小草莓，虽然她有些地方的确够二。

“程唯，刚才我好想听到程大BOSS说要送你回乡下，怎么回事？”

程唯头顶三根黑线，说：“他所谓的乡下，是首都的中关村，我是研究人工智能的一个研究员。”

林兮尔：“……”

看来她智商是真的高啊。林兮尔瞬间有些肃然起敬，她向来对数理化成绩好的女孩子很崇拜，况且是程唯这种站在高科技顶端的女人。

程唯夹了一片肥牛放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我喜欢秦天王的时候比你们都早，那时候他还没出道呢，在一次全国化学比赛中，他是我的手下败将。”

全国化学比赛……林兮尔突然想起在宋家的时候，秦允声好像说过这个。

“原来那个赢了他的女生就是你呀！诶，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手下败将？”

程唯耸耸肩，“每年的全国化学比赛我都参加，他是唯一一个只跟我相差一分的手下败将，自然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林兮尔：“……”

这话说得，好霸总。

不愧是程大BOSS的妹妹，有内味儿了。

林兮尔和程唯成功通过一顿火锅构建起了钢铁长城般的友谊，吃得有点撑，她们决定再去逛逛街，消消食。

不过两位人间可爱的大美女逛街不去买包包，却直接奔向了——母婴区？

“你怀孕了？”林兮尔问程唯，眉头跳了一下。

程唯一边挑着各种可可爱爱的小衣服，一边说：“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同事最近刚诞下一个神兽，我想给那个团子送份礼物。你看这件怎么样？”

程唯把一件粉粉嫩嫩少女心快溢出屏幕的小衣服举到林兮尔面前，林兮尔摸了摸衣料，说：“挺好的，是女孩儿？”

“是男孩儿。”

“……虽说这么大的婴儿不用太分清性别，但我觉得，男孩子的阳刚之气要从小培养，这件太粉嫩了。”

程唯眨眨眼，突然勾起一抹姨母笑：“一般来说，宝妈们不都喜欢把男生打扮成小姑娘么，你怎么这么老干部呢！”

林兮尔嘴角一抽，说：“你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你难道没想过这么干吗？”

“没想过，我会直接生女儿，而不是去坑儿子。”

林兮尔本来说得一本正经，突然眉眼一弯，捂住嘴接了一句：“与小公主相比，我其实更喜欢小正太，帅帅酷酷的小正太。我现在在街上看到小正太真是恨不得去抢孩子！”

程唯：“……”

噫~~~

怪阿姨。

“我先去结账，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去吧。”

林兮尔坐在软沙发上随手翻着母婴店里的杂志，杂志内容都跟孕婴有关，她现在虽然用不上，但可以为以后打打基础，做做准备。

都说了要给秦天王生猴子呢/害羞/

也不知道一本母婴杂志，林兮尔怎么就越看越娇羞起来。

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一个与她相聚几张椅子之外的一个男人，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她瞳孔一震，手里的杂志掉在地上。

他……于信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