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香抱着小太子坐在马车的左侧,绿萍挨着她坐在旁边。那名蓝衣少女坐在她们对面。车厢里没人说话,气氛有些静谧,唯有耳畔传来马车碾压石路的“吱嘎”声。
小太子生得壮实,沈茴香抱了一会儿就感到手臂发酸。
绿萍忙道:“沈姐姐,让我来抱小公子吧。”
沈茴香摇摇头,压低声音道:“还是不要换人,万一再惊醒了怎么办?”
绿萍低头一瞅,见小殿下呼吸均匀,睡得极为香甜,嘴角还露出憨憨的浅浅笑意,看样子这一次是不会惊醒的了,于是抿嘴笑道:“不会了,给我吧。”
“好吧!”
沈茴香轻轻抱起小公子,正欲将孩子放在绿萍手上。
就在这一瞬间,变故发生了。
微风吹过,窗帘忽地掀起一角,一条花花绿绿的东西“啪塔”一声从窗棂上掉下来,刚好落在绿萍肩头上,狠狠的叮了她脖子一下。
绿萍“哎哟”一声惨叫,斜眼一瞅,只吓得魂飞天外,尖叫道:“……蛇,有蛇!”
沈茴香大惊,转眸定睛一看,老天,一条有着黄绿色花纹三角形脑袋的毒蛇正昂首盘绕在绿萍的脖子上,口里还吐着猩红色的信子,那长长的信子几乎快碰着沈茴香的脸……
沈茴香吓得脸色苍白骨软筋舒,想逃却浑身乏力……
说时迟那时快,眼前一花,只见对面的蓝衣少女闪电般欺身上前,倏地探出两只白玉般的手指,精准的捏住毒蛇的七寸。
毒蛇要害被制,身子绕来扭去,在绿萍脖子上狠命缠绕着,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但最终还是脑袋耷拉了下去。
绿萍靠在马车上,双眼圆睁,吐着舌头,脖子上挂着死蛇,嘴里流出黑色的脓血。——早已气绝身亡。
沈茴香不由一阵心惊胆寒。她虽然害怕,脑子却转得快,猛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颤声道:“是……是蛇王的子孙!”
话音刚落,一阵浓烈的腥臭味扑鼻而来,同时马车车壁簌簌而响,“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马车的车窗处、车门处,成堆的毒蛇蜿蜒着爬了进来。
沈茴香吓得肝胆俱裂,四肢发软,连小公子也快抱不住了。
蓝衣少女秀眉一凛,骂了句:“该死!”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闪闪发亮的钢针,扬手一撒。
“笃!笃!笃!”
钢针将毒蛇悉数钉死在地板和车壁上。毒蛇们昂头翻滚着身子剧烈挣扎着……场面可怖至极!
但是毒蛇并没有被吓跑,仍然不断有蛇爬进来。
蓝衣少女见势不妙,转眼见沈茴香还在发呆,喝道:“赶紧下车!”说完一脚踹开车门,拽住她的背心跳下了马车。
脚一落地,沈茴香双腿还是软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当心!”有人扶住了她。
她惊悚着抬头,视线接触到一双璀璨的眸子。——是萧云止。
萧云止神色也有些惊慌,他忙从她手里接过小太子,低头一看,只见小太子嘴角含笑,显然睡得正香。
他心下顿时松了口气,抬头却见沈茴香脸色惨白,神情惊惧,眸光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忍不住安慰道:“别怕,有我在!”
沈茴香一怔。他的眸光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她拂去额前的卷发,深深呼吸了一下,稍稍定神,勉强笑了一笑,低声道:“谢谢!”
在这慌乱惊悚的时刻,她受惊的面容宛如一朵风雨中飘零的牡丹,异常的娇艳瑰丽。萧云止的胸口犹如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他愣愣的站着,神色古怪的盯着她。
他的目光太怪,沈茴香感到不自在,刚移开目光,却倏地瞪大了眼睛,脸色更加苍白了,喃喃的道:“我滴个天啊!”
只见触目之处,四面八方,地上、树上,马车上,挤满了密密麻麻蠕蠕而动的毒蛇,什么颜色都有,各式各样,花样繁多: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黑的、青的……
毒蛇们率先攻击了马匹,马儿撑不住,最先被毒蛇咬死。然后毒蛇又逼向幸存的人。
几十名侍卫围成三个圈子,将萧云止等人护在中间。他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与毒蛇对抗。毒蛇死伤无数,鲜血断肢四处飞溅,但仍有无数的毒蛇前仆后继的扑上来……侍卫们疲于应付,最外围的侍卫最先败下阵来,落进毒蛇堆里,一阵阵恐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胆寒。
所有人都脸色大变,头皮发麻。几名胆子小的侍女甚至吓得瘫倒在地。
沈茴香更是脑子乱成一团乱麻。群蛇袭击的后果她是想到的,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规模这样浩大。
好家伙,看样子,这漫山遍野的毒蛇只怕有上万吧?
诡异的是,短短的时间里,这么多的毒蛇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这个问题,她百思不得其解!
“嫂子!”
正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扑了过来。
沈茴香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孟福宝,大喜道:“福宝,你没事?太好了!——咦,紫玉和小双喜呢?”
“嫂子——”孟福宝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了下来,“紫玉姐和小双喜……还……还在最后那辆马车上……”
沈茴香脸色一阵煞白:“你,你说什么?她们……还在马车上?”
“是的,她,她和紫玉被困……困住了……”孟福宝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沈茴香抬头看向那辆被困的马车,马车的车壁车顶全是密密麻麻的毒蛇……
她脑子一阵晕眩,气血攻心,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嫂子!”
孟福宝跪在嫂子身旁,叔嫂俩相顾无言,默默的流泪。
萧云止心里也不好受。方墨卿,胡公公等更是急得团团转。
“主子——”忽然,徐才惊惶的声音传来。“咱们的人又挂了好几个,快顶不住了,毒蛇越来越多,怎么办?”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失色了。
胡公公急得直抹汗,连声道:“哎哟,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萧云止面上虽然看上去还比较镇定,其实心里也慌乱不已。心里浮起一丝不详的预感:难道是老天爷怪朕救灾不力要降罪于朕?这么说今儿我父子要葬身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