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危急的时候,忽然一名身着湖水色衣衫的美貌少女从天而降,少女的眉眼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少女手臂里挎着一个花篮,她右手伸进花篮,抓了一把树叶,随手一抛,天女散花一般,树叶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
恶鬼们见了吓得鬼哭狼嚎,再也顾不得他,纷纷转身逃命。
少女看了他一眼,转身便飘然离去。
“姑娘请留步——”他追了上去,想说几句感激的话。
谁知少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似的,根本不理睬他,自顾自的翩然而去。
他急了,发足追赶,但是,他追得急,那少女也走得急,离他越来越远。
猛然,一条湍急的大河出现在他眼前,他收势不住,一脚踏进了河水里……
他失声惊呼,骤然惊醒。
看着眼前清晰的一切,鼻中还嗅着淡淡的香气,萧云止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恍若隔世。他,这是回魂了?
他慢慢转头,这才注意到床沿边趴着一个熟睡的女人。女人神色虽然憔悴,却有着一张芙蓉玉脸,肌肤莹白,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嘴角边还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看得呆住了,这,这不是刚才梦里那个救他的少女吗?
不,她不是梦里的那个少女,他已经认出她了,她是那个村妇沈娘子。
难道,这一次,她又救了他?
他凝视着她,直看得眼睛酸涩难当。
这时,胡公公突然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主子,您醒了?”胡公公惊喜的声音又尖又细。
沈茴香顿时惊醒,猛地抬起头,视线立即对上一双深沉而变幻莫测的眸光,腾地起身,喜道:“皇上,你醒了?”
胡公公扑了过来,跪倒在主子身边,擂胸顿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号哭着。
“老天开眼啊,大齐的祖宗显灵呀,主子终于好了!”
萧云止:……
沈茴香:……
她顿时满头黑线,无语极了,忙碰了碰胡公公,低声道:“喂,公公,皇上还没有完全康复,你这样鬼哭狼嚎的,就不怕惊了皇上?”
话音未落,胡公公哭声倏止,赶紧捂住嘴巴,只有两只细小的眼睛转来转去。
沈茴香顾不得理他,忙上前扶住萧云止靠在床头。
萧云止虽然已经醒过来,整个人却还是很虚弱,这样动了动,额头也已经浸出薄汗。他靠在床头,闭上了眼睛。
胡公公抹了把眼泪,忙不迭的上前,掏出锦帕替主子擦汗。
沈茴香也拉过萧云止手腕,细细的替他把脉。
萧云止只感到一双微凉温润且柔软的手指触到自己肌肤,不由睁开眼睛,却触到一双圆润而乌黑而水盎盎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像雾一样,把她的眉眼修饰得极其精致……
他心口不受控制的突突跳了起来,连身子也有些燥热起来。他下意识的移开目光,暗暗心惊:萧云止呀萧云止,才刚醒来,你就受不了美色的诱惑了?
谁知这女人却丝毫不觉不妥,柔若无骨的手指还在他手腕上抚来抚去不说,还柔声低问:“怎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晕不晕?”
萧云止没有说话,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才缓缓的转过头来,摇了摇头。
沈茴香审视他的脸色,惊讶极了。脸色怎么是潮红的?忙举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吓了一跳,“哎哟,额头有点烫也,不会是又发烧了吧?刚才我看脉相挺正常的呀。”
萧云止俊脸红了,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触碰,咳了咳,道:“没……没事,没有发烧,可能是因为才醒来的缘故……”
沈茴香怔了怔。虽然萧云止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在前世,她是病人最喜欢的沈医生,对病人那是绝对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虽然现在她穿越到了古代,但是她的职业习惯却一点也没有变,她只是将萧云止当成了自己的病人,却完全忽视了他的身份。所以,萧云止那些复杂的情绪她压根就体会不到,见他既然醒过来,想必身子没有大问题,心里早就大慰,嫣然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公公,你陪着皇上,我去厨房一趟。”
目视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萧云止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胡盛,朕病了有多久?”
他只知道自己病得很严重了,但是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
胡公公抹了把泪道:“主子,您不知道,您这一病,天都差点塌了。”于是将这几日主子病后的情况以及陈州城的大致情况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萧云止听说不但自己身边的人只剩下几人,陈州城里更是一片惨状,城里城外到处是死人,不由惊得冷汗连连惊心动魄,喃喃自语道:“老天,这是什么瘟病,这样厉害?”
胡公公道:“这个奴才倒是听沈娘子说过,好像说是什么‘鼠疫’?其实就是鼠瘟,是该死的老鼠传染的病。”
“鼠瘟?”萧云止俊脸失色,“鼠瘟在我大齐,百年未曾出现过,怎么今儿却出现了?”
“是呀,沈娘子说,这病厉害着呢,在外番曾经死了几千万人呢。”
“几千万?”萧云止瞪目结舌,目光怪异的盯着胡公公,“外番的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胡公公挠了挠脑道,“主子,您不知道,沈娘子可一点不像一名村妇,奴才瞧着呀,她比方大人懂的事情还多,许多药材名连方大人都不知道,她却随口道来。这次要不是她找来药材,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云止背靠上床头,听得出了神。
胡公公偷偷觑了主子一眼,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了回去。
然而,萧云止却没有忽略他的神色。
“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胡公公掩饰的转移话题,“主子,您饿了吧?奴才去给您端一碗粥来?”
“不用,朕不饿。”萧云止摇摇头,四处打量屋子,忽然问道,“太子呢?怎么没看见?他……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