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图到了家里，就把饲料袋放到厨房的案板下边，那哺乳工具很大的姐姐可是说过要防潮，家里连墙壁都是掉石灰面潮的可厉害，就案板下干燥点

厨房是一溜四间的低矮瓦房，别看张宏图爷爷是沁阳一中的教导主任，还带一个班主任，可是练补助下来也不到三十块，基本工资才十六块七毛钱，校长是全沁阳唯一的高级教师才十八块，爷爷已经是第二个工资高的老师了，比副校长的工资还高，可是也就是这样了，盖新房一间就要六百多，张宏图爷爷也没能力盖，只能住几十年的老房子

‘’宏图你咋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奶奶掀起帘子从里屋出来，一看见自己的独生子孙子，也是赶紧问吃饭了没有，张宏图可是老张家三代的独苗，张宏图爷爷没有兄弟姐妹，到了张宏图爸爸这一代好哩有了一个闺女，也在不到十七岁就嫁人了，现在张宏图都十三了，张宏图妈妈窦秋芬肚子也没动静，别看整天张大龙夫妻两人，一到晚上动静大的让全家听的清清楚楚，可是也就这样了

‘’奶奶，这是我爸让我买的鸡饲料，放咋家里的那个老母鸡补补，我还要去龙海商店帮我爸蹬三轮挣钱呢‘’

奶奶看着乖巧的孙子也是泪眼呼呼的，家里没本事给孩找个活干，十三岁的年纪有钱人家的孩，都娇惯不像样就差吃奶了，可是自己的孙子还要蹬三轮补贴家里，一行清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也许是听到张宏图回来了，妈妈爷爷相继从帘子后面出来了

‘’妈妈，爷爷你们吃饭那‘’

‘’恩，吃过了，正准备洗完呢，宏图要不让你奶奶给你擀点面叶吃，再配点小咸菜可不错‘’

爷爷一边说着，一边用有点干枯的右手帮奶奶擦眼泪，妈妈窦秋芬默默接过爷爷的碗洗了，拿着张宏图带回来的鸡饲料去喂鸡了，张宏图没有回答爷爷的话大声对出了厨房的妈妈喊

‘’妈妈，卖饲料的说一只鸡一天只能喂二两料，要配着青菜‘’

‘’知道，我给门口养鸡干过，我懂咋喂‘’

见妈妈懂得怎样喂鸡，才转头和爷爷奶奶说

‘’爷爷奶奶别伤心，我和爸爸一上午就赚了快十块，九块六毛钱，爸爸还说今天要是赚了二十我俩一人十块，爸爸吸烟我可不吸烟，我要把钱攒着给咋们家盖五间的大瓦房‘’

看着懂事的孙子骑自行车去干活，老两口也是一阵唏嘘，孩子懂事是懂事，就是不好好学习，要是好好学，将来考个大学，国家分配个好工作，那该多好

‘’蓉蓉我去歇会，等两点叫我，虽然学校放假了，我必须去学校看看才放心‘’

奶奶看着爷爷走去里屋，也是出门准备，把贴在墙上的鞋底料取下来，看天阴阴的要是下雨，那可就白费了，龙海商店收的手工纳底鞋可是三块钱一双，那不亏死了

刚出厨房门，就见儿媳妇窦秋芬兴奋的走了过来，拿着一个鸡蛋

‘’妈，小姑子送来的老母鸡第一天就下蛋了，‘’

‘’好好，攒着，平时买点油盐酱醋，就靠他了‘’

妈妈窦秋芬也是兴奋的向厨房走去

这天气说变就变刚开始有点阴阴的，现在就起风了，看来离下雨不远了，奶奶看着孙子急忙回来拿着俩雨衣又匆匆离开，也是赶紧开始抓紧收拾

‘’妈，我也帮你收拾，要是个白被雨水淋了，人家龙海商店就不收了‘’

婆媳俩收拾个白回了屋子，一起纳鞋底，过了一个多小时，俩人谁也没说话，直到公公去一中看他那破学校，张宏图妈妈才对婆婆司马蓉蓉说

‘’妈，龙海商店密针脚收十块一双，米粒针脚收三块一双，为啥我们不纳密针脚，哪样我们不是多赚点钱啊‘’

窦秋芬对婆婆一直坚持用米粒针脚不是可理解，米粒针脚一天一双，可是只能卖三块，密实的针脚三天一双可是人家收十块一双，三天多赚一块钱呢，见媳妇在哪里发愣连鞋底也不纳了，司马蓉蓉才对儿媳说道

‘’秋芬，你穿的是几钱的‘’

‘’三块的啊，‘’

‘’大龙的呢‘’

‘’三块的‘’

‘’你公公，还有你孩宏图，你婆婆我都是穿那种‘’

听着婆婆的问话，窦秋芬没有再回答了，好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只有人家商店，东西卖的快，才会继续收我们做的纳底鞋，不然就凭一月卖不了几双的好鞋，我们吃啥喝啥‘’

‘’妈还是你懂得多‘’

窦秋芬干得也有心境了

东关二组和一组虽然是俩组，实际就隔了个巷子，因为巷子太长了，大队才将相邻的两个巷子分为两个队组，窦秋芬和司马蓉蓉婆媳俩，纳底子纳的眼人疼，就一起决定去地里摘些成熟的蔬菜送，送去龙海商店换钱，别看菜地那家都是几亩地，谁也不舍得吃，换钱过日子才是真的

婆媳俩拉着架子车，一边走一边看菜地里生长着，豇豆、茄子、鸡毛菜、卷心菜、冬瓜、丝瓜、毛豆、辣椒、土豆、扁豆、卷心菜、空心菜，等等啥都有

菜地别看整个一队组和二队组有几十亩地大，种的是乱七八糟，可没现代一块种啥都种啥，整整齐齐好看，刚到自己的地头，就见同是一个队组的赵沁生老婆马大脚，马红梅也一个人拉着架子车在摘菜

‘’蓉蓉婶子，你们也来摘菜了，现在卖菜真方便以前都是外地人，早上天不亮都过来，收一车就走，迟了人家就不收了，现在车站的龙海商店整天都收菜，再也不用起早搭黑了‘’

马红梅这人她说话，你只管笑笑千万别接呛，不然能给你坎一天，前几天丝瓜旺收，马红梅拉了一车丝瓜送去龙海商店，人家少老板见她一个人辛苦，帮她推到有点高坡的冷藏库，她整整和人家说了半个小时，那龙海商店的少老板，一直抹着汗不敢走开，让东关送菜的姐妹们笑犯了

婆媳俩礼貌的笑了笑摘着毛豆，城里人不吃里面的豆豆，爱把整个毛豆煮熟了吸溜，让婆媳俩也是大开眼界

马红梅见婆媳俩不接腔也是没话找话

‘’听说了没有，那个和外国合资的饲料厂的鸡饲料能让下蛋鸡一天下俩蛋，咋们东关的养殖大户武福昌家里的鸡，一千多只下蛋鸡，一天能下两千多个蛋，就连中央电视台的，城市之间栏目组，都来拍节目了，乖乖武福昌家要发了，昨天过来的郑州食品监测站还说武福昌家的鸡蛋营养价值比一般鸡蛋多一倍还多，还有延缓人体衰老的作用，那不就成仙丹了嘛‘’

婆媳俩一听中央电视台那可不是小事情，中央电视台春节晚会那个人都要看的节目，鸡蛋营养价值谁都知道养人，可是一天下俩蛋，就和人，生双胞胎一样，基本没影的事你说没有吧，自己可是亲眼见过双胞胎的，你说常见吧，整个东关大队连一家生双胞胎的都没有，就别说天天下俩蛋了，这马红梅为了说废话造谣到中央电视台头上了，婆媳俩摘了不到二十斤毛豆就匆匆走向，龙海商店在东关村大队旁边建设的冷藏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