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几分钟后,顾晓丹到了警局,在拘留室里,隔着冰冷的铁窗看见了钟鸣琛,钟鸣琛这时候头发凌乱蓬松,下巴长满了突兀的须根,一对黝黑的眼圈好像熊猫似的,看起来是一夜没睡了。
钟鸣琛看见了顾晓丹,冲过来握住她的手,问道:“晓丹,你昨天去哪了,我打你电话关机了。”
顾晓丹把自己昨天去了A市的过程和原因说了出来,钟鸣琛听完了,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晓丹,我向你发毒誓,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顾晓丹没有接话,反问:“你到底有没有杀人?”
钟鸣琛紧紧捉住她的手,说:“我没有杀人!当我去到戴琳岚的家里时,戴琳岚已经死了。”
顾晓丹问:“那你为什么去戴琳岚的家?”
钟鸣琛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说:“昨天我酒醒时,天已经黑了,我看一看手表,当时是八点钟了,我发现我的钱包、手机都不见了,这时,我家固话接到一个来电,是戴琳岚打来的,原来我的钱包在她手里,她告诉我一个地址,我就去了戴琳岚的家取钱包。可是,当我去到时,门是虚掩的,戴琳岚已经趴在血泊里,吓得我拿了钱包和手机就跑了出来,凌晨两点钟左右,警察就找上门了,幸好我妈我妹都去了旅行。”
顾晓丹问:“这些经过,你告诉警察没有?”
钟鸣琛摇一摇头,说:“我打算让你帮我委托一位律师。”
顾晓丹说:“盛远峰是有律师执业证的,但是他很久没做这一块了。而且他现在云南出差。”
这时,李SIR走出来,对钟鸣琛说:“钟先生,咱们去审讯室好好聊吧?”
钟鸣琛使劲点头,说:“我老婆到了,我就安心了。”
钟鸣琛进了审讯室,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SIR问:“钟先生,我们在尸体旁边找到你的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八千多万元,这些钱是严建诚和章友仁的个人账户分别多次转账给你的,请问你和严建诚先生、章友仁先生是什么关系?”
钟鸣琛使劲揉了几下脑勺的头发,回答:“我父亲叫钟海通,是严建诚、章友仁的结拜哥们,他们三个人在九十年代就一起下海创业的,我父亲当时出资了三百多万元。严叔叔、章叔叔现在发达了,感激我父亲,所以提携我,不但送我钱,还送了一套别墅和三套平层。”
李SIR微微点头,又说:“我查阅了旧卷宗,你父亲是在1998年七月跌落山崖死的,尸体被发现时,头壳爆裂,面目全非,当时办案人员根据背包里的身份证才能证实尸体的身份。”
钟鸣琛听了这句话,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晌才说:“那年我才十三岁,我从来不知道我父亲死亡的详细情形。”想了一想,他问:“我想看看我父亲的坠崖案件卷宗,可以吗?”
李SIR的脸上闪过一抹怜悯的神色,接着说:“我们把话题回到本案,请问你发现戴琳岚的尸体时,为什么不马上报警呢?”
钟鸣琛说:“我当时吓懵了,只记得要拿回自己的手机和钱包。”
李SIR又说:“根据初步的尸检报告,在死者的衣服里衬上发现一些纤维,证实这些纤维是你的。”
钟鸣琛问:“什么意思?”
李SIR说:“死者戴琳岚在死前曾经和你有过亲密接触。”
钟鸣琛吓得几乎跳起来,解释道:“我中午喝醉了,被戴琳岚扶到车上,可能是那时候蹭到的。”
李SIR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钟鸣琛冷静,然后问:“你和死者认识了多久?”
钟鸣琛不假思索的回答:“昨天才认识的。”叹了一口气,他把认识的戴琳岚的过程说了一次。
李SIR的问话告一段落,对钟鸣琛说道:“钟先生,请你暂时回去拘留室休息吧。”
钟鸣琛激动的说:“我想回家!我公司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李SIR说:“我们还在等尸体解剖报告,请你耐心等候。”
钟鸣琛好像泄了气的皮球,问:“我想再见见我的女朋友?”
李SIR说:“好。”
钟鸣琛回到了拘留室,过了一会儿,看见顾晓丹走进来。
钟鸣琛拉住她的手,焦急的说:“晓丹,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顾晓丹提议:“盛远峰有律师执业证,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帮忙?”
钟鸣琛还是摇头:“远峰是我的未来妹夫,他知道了,我妹妹也会知道的。”
顾晓丹说:“不用担心,盛远峰会保守秘密的。”
钟鸣琛沉吟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
顾晓丹安慰道:“放心吧,盛远峰很有能耐,很有经验的。”她虽然微笑,但脸上却掩不住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然而,盛远峰的手机关机了,顾晓丹联系不上盛远峰,只好发了微信,把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
隔天是星期一,顾晓丹一大早去了警局找李SIR问尸体解剖报告的结果,碰巧李SIR出去办事了,顾晓丹只好先回公司上班。
在办公室的门口,忽然看见盛远峰推着一个旅行箱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说道:“晓丹,我回来了,我的手机在山里信号不好。”
顾晓丹看见盛远峰,心里激荡起一阵温柔的暖流,几乎哭出来了,说道:“你回来就好了!钟鸣琛还在拘留中。”她说着,美丽的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泪光,不知是因为看见盛远峰而激动,还是因为盛远峰回来救钟鸣琛而激动。
盛远峰来不及猜想,把自己的旅行箱推进接待室,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拉着顾晓丹的衣袖急匆匆的走了。
两人到了警局,这时,李SIR也回来了,看见盛远峰,握手寒暄道:“远峰,很久不见了。”
盛远峰出示了律师执业证,说道:“李SIR,我接受了钟鸣琛家人的委托来了解案情,请问戴琳岚的尸检解剖报告出来没有?”
李SIR还没回答,有一位女警官敲门而入,手里捧着一份文件夹,正是那份尸体解剖报告。
李SIR一边看报告,一边说:“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晚的八点钟至九点钟之间。死者的脑血管血栓,中风晕倒,额头撞到地板。”
盛远峰嘴里发出“啊”的一声:“二十几岁就中风?”
李SIR继续说:“但是,主要致死原因是流产失血过多!死者怀有身孕,17周。”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惊叫了一声。
顾晓丹说:“戴琳岚看起来很苗条,完全看不出她怀孕几个月了。”
李SIR拿出一份文件,读道:死者戴琳岚是本市一家演艺公司的签约艺员,来本市的时间才两个月,之前是在B市工作的。
顾晓丹问:“死者又中风又流产的,基本能排除是他杀了?”
李SIR摸一摸额头,回答:“但是,我还有一点搞不懂的,死者当时在病危,怎么还有心思打电话给钟鸣琛来拿钱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