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县太爷看着匆忙离开的赵旦,眼珠一转,看向玉莲,“你去打听打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玉莲有些不乐意,语气娇嗔,摇晃着娇软的身躯,“老爷,外面那些难民,一个个脏兮兮的,又没规矩,奴家可不可以不要去?”
“乖,听话。”县太爷拍了拍她柔嫩的脸蛋,没什么耐心的哄了一句,语气却带着强硬。
玉莲看了一眼县太爷,嗫嚅下丰满的唇瓣,这才不情不愿,扭扭捏捏的往门口走。
袅娜的身躯,走起路来袅袅婷婷,风情无限。
屋子里另外几个女人早已习惯她这番作态,翻了个白眼,未曾说话。
玉莲走到门口,敲了下门。
外头看着的人便将门拉开了些,却未曾将锁打开,只留一指宽的缝隙,能看得见里面的人。
“这位爷,那外头可是发生何事了?咚咚咚的,怪吓人的。”玉莲声音娇滴滴的,说话习惯拉长了尾音,外面那几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女子,那声音一出,骨头都酸软了。
当下就有一名男子,被迷的头昏脑胀,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玉莲听完,“呀”了一声,娇颤的声音带着些许惊恐,屋外的几名男子恨不得此时推了门进去将人抱在怀中安慰。
“夫人别怕,有我们赵老大在,不会有事的,放心。”男子似乎未曾意识到自己自身都难保,还不忘展现自己大男子一面,安慰玉莲。
“谢谢这位爷,有了您的话,奴家觉得安全多了。”说完不忘拍了拍胸口。
一起一伏的动作,似乎真的很害怕一般。
门外的男子,看的眼睛都快直了。
只是不待他们再说什么,人已经离开,进到里面,他们看不到的位置。
玉莲将方才打听到的事情告诉县太爷,说完不忘抱怨一句,“老爷,您下回可不能再让奴家去做这样的事了。那外面的男子,一个个都跟豺狼虎豹似的,奴家害怕。”玉莲将身子靠在县太爷身上,一副较弱可怜的样子看着他。
“行行行,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县太爷有些敷衍的说完,看着城外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没想到那枚玉佩这般好用,县太爷忍不住内心喜悦。
就连方才赵旦来找他时说的那些话,也让他暂时忘在了脑后。
却不知,这原本救命的稻草,即将会成为他催命的符咒。
玉莲看不懂他在笑什么,也不在意,靠着县太爷,拿着手中的团扇,慢慢悠悠的扇着。
城外。
整齐划一的队伍,安静的立在城门口空旷的土地上,威严肃穆,震慑人心。
“城内的乱党听着,本将乃朝廷亲封校尉,你们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如不想身首异处,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不一会,有一人骑马走到两军对阵的中间,提高嗓门大喊。
城楼上刚刚赶到的赵旦闻言,看向那校尉。
距离太远,看不清长相,只能略微看出身形威武。
而他身后整齐的士兵,此时纪律严明,虎视眈眈的望向这边。
“三弟,我们...?”站在他身侧的结拜二哥,脸上有些紧张担忧。
他们也未曾想到,官兵会来的这么快。
就算在行事之前,三弟曾提起过,可谁也没想到,这才不过几日,这些人便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派兵过来镇压。
赵旦此时站在这里,本就不是为了真的与他们硬碰硬,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让那些难民能够及时被安置好。
“二哥别担心,会有办法的。”赵旦说完看向那边等的有些不耐烦,踢踏着马来回转悠的校尉。
这才扬声回话,“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并不是什么乱党,不过是一群遭了灾,这县衙的县太爷又中饱私囊,不肯赈灾,这才行事冲动了些,何来叛党一说?”
那校尉听了冷哼一声,“如不是叛党,那城门口的士兵呢?县衙的士兵呢?难道被狗吃了不成?”
“还有,你们这群人出现在城楼,就是叛党的最好证据,不要再狡辩,赶紧将城门打开,不然本校尉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那校尉将手中的长枪举起,直指城楼上的赵旦等人。
“校尉此话莫不是觉得,我们这些难民就活该被饿死,活该被关在城门外,整日听着县衙内传来的饮酒作乐声而自己却只能啃着树皮艰难度日?”赵旦也生气了,语气便有些冲了起来。
“哼,本校尉不与你多说,叛党就是叛党,赶快将城门打开,不然本校尉一声令下,便踏平这城门,从你们的尸体上跨过去!”校尉冷哼一声喊道。
对于他来说,百姓的生死与他无关,他的职责是听从上级的指令。
现在这群不管是难民还是良民,他们一旦踏破了那条线,那便是叛党。
而对于叛党,他的职责就是消灭他们。
校尉根本就不会对他们心存同情与体谅。
赵旦见那校尉油盐不进,此时不过刚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城内的灾民必然还未安顿好。
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进来。
赵旦视线不由落在大军前头那名穿着一身普通长衫的男子身上。
眉目深思。
他虽看不清男子的神色,但这样的场合,还能骑马立在最中间的位置,身侧四人皆是一袭玄色劲装,想必男子身份不简单。
只是到底会是谁呢?
赵旦脑子迅速运转,他猜测不出那男子的身份,但穿着便服,又比校尉身份要高,必然不会是普通的文官或者武官。
很快,脑子里便涌现一个想法,看向前方的校尉,清了清嗓子,“要想我们打开城门不是不行....”赵旦停顿一下,抬手指着身穿便服之人道,“除非你让那人过来跟我们谈谈。”
中间场地上的校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见他指得人是谁之后,立马转回头来,啐了一口在地上,大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让他去跟你谈?本校尉在这里已经是给你们天大的脸面了,现在还敢恬不知耻的提要求!既然你们这么不识趣,那本校尉也就懒得再跟你们废话!”
校尉说完骑着马就往后跑,等回到队伍中的时候,赵旦就见他对那人拱手施礼,很恭敬的样子。
此时赵旦心里便有了七八分肯定了。
“二哥,你先带着人在城门口守着,万一那校尉带着人冲上来,咱们也一定要先稳住,拖延时间,不然到时候他们冲进来了,不止我们,那些难民如果被发现了,只怕都逃不过一个死字。”赵旦神色严肃的吩咐。
他们一开始杀了官兵,闯进城内,后又将县衙内的县太爷等人关押起来。
这本就已经属于谋逆的范畴。
就算刚才他说的义正言辞,也不过是拖延时间以及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并不是真的觉得他们没有罪。
被叫二哥的人看他一眼,这才带着人下来城楼。
城楼上本就只有十来个人,此时大家都下楼之后,便只剩下赵旦一人。
他双手扶在楼墙上,眼神一直注视着对面。
很快,就见那便服男子,不知与那校尉说了些什么,那校尉有些不满的样子。
但却不敢多言。
一会之后,赵旦就大概明白为何他会不满了。
他也没想到,男子居然愿意亲自见他。
赵旦下了城楼,让他们将城门打开,自己独身一人走出城门口约十米远左右的距离。
男子同样独身一人,站在距离赵旦五米左右开外的距离。
“大人。”赵旦率先行了一礼。
按道理,像他这样没有官身,不过平头百姓,对朝廷命官见礼应该是要下跪的,但此时赵旦也不过弯腰拱手施了一礼。
男子却像是并不介意,摆了摆手,有些好奇的笑看着他问,“不知这位壮士为何会要与在下谈判,在下并不是官员,壮士就不怕得不偿失?”
“大人此言差矣,三军主帅的位置,草民还是识得的。只是大人一身常服,草民猜测只怕不是军中武官,但又未曾身着官服,且那校尉大人对您尊敬无比,您的身份自然不简单。而大人您带着士兵过来,并未不分青红皂白便攻城,想必也对城中情况有一定了解,草民的决定是否正确,谈过之后,自然能见分晓。”赵旦看着面前男子,拱手缓缓道。
言语间倒是恭敬不少。
男子微微一笑,点点头,“你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只是不知为何却要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事一旦发生,那必然会被按上一个造反的名头。”
“打杀官差,扣押朝廷命官,这些都是在挑战朝廷的权威与脸面,你难道就没想过后果吗?”
男子个子很高,身形又偏瘦,一身宝蓝色衣衫穿在身上,更是显得瘦削,但却又不会看着让人感觉孱弱。
说话时不急不徐,身上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感,尽管赵旦自觉他是个挺聪明的人,也很少会有那种所谓的自卑心理。
但此时看着面前男子的时候,就是会莫名让他觉得心生敬畏,忍不住对他弯下腰。
在这样的人面前,让他隐隐有种自惭形秽之感。
半响内心又不觉自嘲,自己不过一介草民,怎能与这天之骄子相提并论,不过徒增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