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兄,听说你三叔近日从海外回来了,肯定带了不少好东西吧?”一名十七八岁的男子,大冬天的,手中还捏着一把折扇,将扇子敲在被围在中间之人的肩膀上,笑眯眯道。
“何止是好东西!诸位可知,我昨日回家之时,恰巧谢兄那位‘知书达理’的大嫂,正在我家做客,通身的气派,那可是比皇亲贵族还要打眼,身上挂着的那些东西,我敢打包票,绝对是咱们见所未见的物品。”另一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谢金科,在说到知书达理时,不忘加重语气。
围着的四五个人,看着谢金科的眼神更加灼热,不约而同的都上前一步,紧逼近他。
“谢兄,作为同窗,大家平日对你不少‘爱护’,你说,有了好东西,是不是该与我们分享分享?”拿着扇子的男子,在距离谢金科半尺距离停下。
那双眼眸落在谢金科那张比女子还要绝美的脸庞上,心口不自觉跳动的加速了些。
谢金科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身子微微后退。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靠着墙壁,无路可退。
忍着涌上来的厌恶感,谢金科垂下眼眸,正要答话,就听到拐角那处有声音传来。
“夫子,学生想起课堂上有两个问题不甚明了,可否请夫子指教?”清脆娇软的女声,应是女学那边的学子。
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在越来越靠近这边。
只怕是那女学子与夫子请教功课,正往这边走。
那四五名学子互相对视一眼,都道不好。
虽说女学那边的夫子基本上不会参与男学的课堂,但也是夫子,如是被发现他们欺负人,夫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更有甚者,说不定还会直接告到他们的夫子那边去。
几人不敢冒险,忙放开谢金科,从巷子的另一出口跑开了。
“行露姐姐,他们走了吗?”温小六站在拐角这里,问行露。
行露往前两步,走到巷子口,往那边看了一眼,冲着温小六点点头。
“呼,幸好走了,不然一会让我亲自出马,被姨娘知道又该训斥我了。”温小六长吁一口气道。
行露未曾回话,静静的站着。
“走吧,我们也回去。”说着将书包提了提,往巷子那边走。
刚要转弯,就见拐角处出来一个人,温小六没有刹住脚,那头的人似乎也在思考什么,未曾留意前面的动静。
二人就这般‘砰’的一下撞上了。
“小心!”略微有些粗噶的嗓音,有些像是松泉村于奶奶家养的鸭子嘎嘎叫唤时的音色,很难听。
温小六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转瞬又被鼻梁上涌现的那股酸疼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眼眶上不受控制的涌上泪意。
抬手摸着鼻子,她倒要看看是谁,走路这般不注意。
“金科哥哥!”那张让她一直难以忘记的脸,就算是三年过去,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来。
实在是他的长相太过出色,而她这些年从未见过比他还要好看的男子,就连女子也没有。
“六姑娘?”谢金科也是满脸惊讶,方才那声音确实觉得耳熟,但他心神大多被那扇子那人凑近的脸恶心着,未曾多注意。
发现她又一次救了他,让他嘴角不由自主的拉出一个笑容。
只是话音落下时,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变声期,声音很是难听,忍不住有些懊恼。
却又不敢让六姑娘发现自己对于自己声音的懊恼之意。
“呀,金科哥哥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是不是那群坏蛋欺负你,让你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了?”温小六虽然已经八岁,在对着舒暮雪与温玥时,还是一副成熟的世家女样子。
可是对着谢金科,就连声音都娇了几个度。
也许她自己没有发觉,但站在旁边原本垂着头没什么存在感的行露,却发觉了。
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对面的男子。
这一眼,让行露赶忙又垂下头去。
那人的长相是在太过出色,她不敢再看。
只是一眼,内心便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卑,这般天人模样的男子,不该被她的眼神亵渎。
谢金科摇摇头,不好说自己是因男子发育时的变声所导致,他很想多与六姑娘聊几句,但又苦于不好开口。
且六姑娘如今已是虚岁入九,该注意男女大防。
恰巧此时,春剑喘着粗气的跑了过来,“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啊?我在书院找了您半天,还以为您先回家了,结果车夫说您根本就没上车。”春剑语气有些埋怨。
他们家少爷,自从变声期到了之后,更加不爱说话了。
每次同他说话,还得小心猜测他在想什么,真是愈发累了。
春剑念叨完,这才发现他们家少年跟前还站着一个小女子,背上背着书包。
那书包有些特别,像是用动物皮制作出来的,四四方方的,却不是他们家少爷那种竹藤制作的书箱,背在背上有些沉。
春剑小小羡慕一下之后,又看向少爷看向小女子的神色,居然半点抗拒都没有!
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春剑再细看那小女子的长相,越看越觉得眼熟,“温六姑娘?”小声试探着喊了一句。
“正是。”温小六放下鼻梁上的手,微微一笑,又恢复了淑女的模样。
谢金科看她对着春剑笑,视线挪到春剑身上。
见他咧着笑脸还盯着六姑娘看,眉头蹙起,轻咳了一声。
“少爷,您受凉了吗?奴才都说了让您多穿些,您身子本就弱,要是再受了风寒,一两日不好,又有的折腾。”春剑听了咳嗽声,忙关心道。
此时也顾不得打探自家少爷与温家六姑娘的八卦了。
谢金科咬着后牙槽,忍着春剑的蠢,眼风寡淡的扫过来,让春剑方才还一片唠叨不放心的老父亲神态,闭了嘴。
见此,谢金科这才重又转向温小六,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这是什么呀?”温小六伸手接了过来,问道。
谢金科却不说话,只是轻柔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春剑被他家少爷那一笑,差点魂儿都没了,等少爷走出好几米远,这才反应过来跟了上去。
“少爷,您可真舍得。”坐上马车之后,春剑略有些酸意的开口。
谢金科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从书箱里拿出今日课堂夫子布置的辩题开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