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太太看着谢金科有些出神。
儿子太出色了,她偶尔怀疑这根本不是自己的种。
但十月怀胎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不是她的能是谁的?
甩开这无厘头的心绪,谢大太太放轻脚步,走到屋内的金丝楠木椅子上坐下。
等到谢金科将手中的东西写完,已经是一炷香之后。
“母亲?”谢金科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意外的看着谢大太太。
“结束了?”谢大太太放下撑着下巴的手,笑眯眯的看着谢金科问。
谢金科点头,等着母亲继续。
“今日家里办宴会的事情,你知道吧?”谢大太太问。
“嗯。”
“温家也来人了。”不过六个字,谢大太太却像是被人按住了嗓子一般,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往外吐。
谢金科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他母亲。
见了她眼中揶揄的表情,心内无奈,却也没有多说。
“只是温家人虽来了,却未曾见到那位六姑娘。也不知那姑娘长得何般模样,性子如何。”谢大太太一手又撑了下巴,看向虚空处,幽幽叹了一口气,仿佛真的很惋惜。
“啊,对了,方才那位六姑娘的主母,说她脾气倔强,不爱与人交际,性子不大讨喜,也不知是真是假。”谢大太太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谢金科,又很快看向虚空处。
“假的。”谢金科手中拿着本书,视线落在书页上,抽空回了一句。
谢大太太闻言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
“嗯,为娘也觉得是假的,能让我们家金儿看上的小姑娘,怎会不好相处呢。”后面两句说的太过小声,谢金科没有听清。
只是不用听清也大概能猜出母亲在说什么,便懒得理她。
“金儿那你好好做功课,娘就不打扰你了。”谢大太太说着站起身。
谢金科见她要离开,放下手中的书本,跟着起身,就要送母亲出门。
走到门口,一脚已经跨在门槛外面,一脚还留在门槛内,谢大太太又转过头来,“对了,午膳金儿去回春楼用吧。”不等谢金科说话,另一只脚便跟着迈出了门槛。
“回春楼?”春剑站在外头恰好听见,疑惑的搔头,“大太太怎么让少爷您去回春楼用膳?旁边的清风院今日不是正宴请宾客吗?去回春楼可是要路过清风院的,到时要是冲撞了哪位太太小姐,可就不好了。”
谢金科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
将门关上,转身回了书桌边,此时却没了方才那专注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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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老太太端坐在清风院正屋的上座,旁边的杌子上瑟琳坐的端正,双手规矩的放在腿间,唇边挂着淡笑,家教良好的模样。
只是眼珠却转的灵活。
谢老太太正拉着屋内薛家的老太太说话。
“你们家那孙媳,快要生了吧?”谢老太太笑着问薛老太太。
“大夫说还有约莫半月,如今产婆产房都备好了,只等着她发动了。”说起自家孙媳,薛老太太便眉开眼笑,高兴的样子,整张脸似乎年轻了好几岁。
“好,好好,孩子洗三的时候可得下帖子与我,到时我也去添个盆,沾沾喜气。”
“添盆自然是欢迎,只是你这儿孙满堂的,哪里还要沾我们什么喜气,你这不是让我们这些人自惭形秽吗?”薛老太太装作虎了脸的样子看着谢老太太道。
谢老太太知她玩笑话,“儿孙是满堂,可还有个混小子,总死撑着不肯成亲,你瞅瞅我这满头的白发,大半都是为了那混小子操心操的。”
“依我看啊,你们家最近喜鹊环绕,怕是好事也要临近了。”薛老太太说着,眼神看向谢老太太身前的外邦女子。
“借你吉言,要真是如此,那我便是了了桩心事。”谢老太太拍了拍薛老太太的手笑道。
“对了,这姑娘你还没见过吧,叫乔瑟琳,外邦人。”说着视线看向乔瑟琳。
乔瑟琳一直规矩的坐在旁边,自然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只是她们说话语速虽不快,但她能听懂的也不多。
不过她自己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谢老太太转过头来时,她的视线也同时转过来了。
唇角还挂着贵族式的淡笑,白皙的面容,深邃的双眸,以及高挺的鼻梁,略有棱角的脸型,小脸不过巴掌大,在这群莺燕环绕的女子中,容色出众,无人能出其左右。
只是这般颜色,以及那蓝色的瞳孔,让看惯了江南女子风情的众人却难以心生好感。
具有攻击性的美,也无法让习惯了温婉柔情,娇媚动人特色的女子对她喜欢起来。
更何况,同性之间,天生存在的比较心理。
在场的年轻女性,不约而同都对其产生了一丝嫉妒的心思。
就连端坐在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袁家庶女袁安然,此时也呆愣着眼神,看向那女子。
周遭的视线或多或少都停留在乔瑟琳身上。
只是屋子里这些世家女子,从小被教导礼仪,自然知晓长时间盯视某人的行为是非常不礼貌的。
所以出现了个很奇怪的现象。
这屋子里说话的众人,说不上两句,视线便会不由自主的看向乔瑟琳那边。
而乔瑟琳像是未曾发觉一般,脸上温婉端庄,眼神却同样难掩好奇的看向屋内的女子。
她进了金陵城之后,第一次参加贵族阶层的宴会,难免新奇。
这里的女子与她们本国差异太大。
柔美婉约,如水一般软若无骨,女子的娇媚,展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她的国家,女子大多热情奔放,虽也注重礼仪,却不会如此低眉顺眼。
男女之间也没有这般严重的分界线。
薛老太太看着这乔瑟琳的面容,方才虽觉惊艳,但那不过粗粗一眼,此时再细看时,更是被这女子的绝色长相所惊讶。
“小姑娘长得真漂亮。”薛老太太到底年长,心下情绪颇多,脸上却半分不露,微笑着冲乔瑟琳点头。
乔瑟琳自然听懂了这句话,操着不太标准的官话口音,“谢谢,窝叫乔瑟琳,请问你叫甚么?。”
对于乔瑟琳来说,刚认识的人互道姓名这是礼貌,但薛老太太却有些惊讶。
她的年纪可以做这乔瑟琳的奶奶了,怎的如此不知尊老?长辈的名讳岂是小辈能随意询问的?
不等薛老太太说些什么,旁边的谢老太太便开始打圆场,“这孩子不大懂咱们大雍朝的规矩,你多担待。”
说完转头,眼神示意乔瑟琳不要再开口。
眼神与动作,几乎是世界通用语,乔瑟琳虽不大懂汉文,但她看人脸色还是会的。
忙又重新端坐好,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