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哪里就等不得了。夏枝姑娘怕是不知我们家太太,先前跟着老爷在任上,曾为了一顿饭,等了近半个月,也是有的。”那丫头笑着道。
夏枝闻言诧异,“半个月就为一顿饭吗?”
她有些难以理解,什么样的饭菜能好吃到这样的程度,需要等半个月?
“可不是,我们家太太,当年在任上,可是出了名的对吃执着,也不过这几年回了金陵好了许多,你们这才不知。”丫头边说边将夏枝引到偏厅用膳处。
“你这丫头,就知道抖搂你们家太太的短。”二太太从屋内走了出来,伸出食指推了推那丫头的额头。
“哎呦,太太诶,奴婢手上可端着宝贝呢,您可得轻点,不然这宝贝撒了,奴婢可不认错的。”那丫头同二太太开玩笑道。
“行行行,快把宝贝都端上桌吧,也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新鲜吃食,让老太爷特意派人过来嘱咐。”二太太笑着道。
话音落下,二老爷也跟着走了进来。
先前蒸过的洋芋,二人已经食用过,要说味道如何,也不过一般,不蘸糖盐吃,便没甚味道,只是吃起来有些软糯倒还不错。
这会见全都用那洋芋做出来的菜色,便有些好奇起来。
夏枝帮着将菜端上桌。
将每盘菜上的盖子打开。
原本不过有些虚虚露出的香味,此时却浓郁起来,且菜色卖相上佳。
二太太一看,便眼神不由亮起来。
她喜爱美食,自然一眼便能瞧出其中妙处。
端上桌的一共六道菜,不论是在色泽搭配,还是摆盘上,都有一股宫廷御厨的匠心感。
更不用说,浓郁的香味飘散。
“呦,今日的晚膳吃什么呢,怎么这么香?”由远及近的声音,让屋内众人不由都侧目而望。
“凌兄,你来的正好,今日可是有口福了,快坐快坐。”二老爷热情的招呼道。
夏枝方才就觉得声音耳熟,此时见坐下那人,分明就是先前在路上碰到救了她的那位,双目瞠圆,意外不已。
那被叫凌兄的男子察觉到夏枝的视线,还不忘冲她眨了眨眼。
“哎呀,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男子说完便大刀金马的坐下。
二老爷似乎也并不忌讳那男子与二太太同桌。
就连二太太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夏枝垂了头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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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老爷院内出来,夏枝往厨房那边走去。
正想着也不知秦嬷嬷那边是否结束了,有没有将膳食端回院子。
自家姑娘如今正长身体,经不得饿,姨娘身子又虚弱,更是如此。
想着这些,脚步便不由加快了些。
“小丫头走路不看路,怕是方才的教训还没吃够?”略带调笑的声音传来,夏枝忙刹住脚步。
抬头看着差点撞上的身影。
男子比她高了近一个头,此时二人离得又有些近,仰头看他时,脖子便累的很。
夏枝忙后退两步,离远了些。
“你,你怎会在此?”他不是应该正与二太太他们同桌吃饭的吗?
“这不是担心你忘了答应我的事,特地放下筷子和美食,过来提醒你一声吗?”男子笑眯眯道。
“.....你方才不是已经吃到那些东西了吗?”夏枝不太想与他再有来往,支吾一声道。
“那如何能一样?方才可是你们府内的二老爷邀请我一道吃的,你总不能将你的谢礼算到二老爷头上吧?”男子上前一步,逼近夏枝,微微弯腰,佯装不高兴的瞪着夏枝道。
夏枝见他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凑到近前,吓了一跳。
身子不由又跟着后退两步,谁知那后面恰好有一块小石头,被夏枝踩到,身子一歪,就要摔倒。
络腮胡男子没想到她会吓成这样,忙伸手将她拉住,待她站好之后,歇了逗弄的心思,“好了,我方才不过逗逗你,你走吧。”
夏枝闻言急忙退开几步,往前走。
走出几米远之后,又停下来,回头见那男子还没离开,此时正微笑着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忍不住又红了红。
清了下嗓子,“那个,我说过的话自当作数,明日我不会食言的。”说完便疾步离开了,好似身后有饿狼追赶一般。
络腮胡男子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跟个小兔子一般,好笑不已。
回了二老爷院子。
“咦,不是去拿酒,怎么这就回来了?”二老爷问。
“已经有些醉了,再喝便走不了了。”络腮胡男子笑眯眯说了一句。
“嗯?”二老爷有些莫名其妙,他们方才不就是没酒这才去拿的,怎么这就醉了?
“既走不了,那凌大侠便多住几日便是,这金陵城凌大侠想必都还未曾仔细游览过,来此一趟不去看看岂不可惜?”旁边的二太太笑道。
“且金陵城中美食数不胜数,凌大侠要是不尝过再走,必然要后悔莫及的。”
凌大侠闻言,微微一笑,“嫂夫人说的是,美食美景,不看不吃,岂不是白来一遭。”
二太太与二老爷只以为他说的是这金陵城中的美食美景,见他愿意留下,忙就要去安排。
“嫂夫人别忙,用过饭再安排也不迟。”
“凌大侠说的是,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
三人便又开始品尝起美食来。
-
紫竹院。
哗啦——
“好啊,这个柳姨娘,我不过将那几个丫头扣下了些日子,她居然就敢到老太爷跟前告状!莫不是以为有了老太爷撑腰,便可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了吗?”
“今日你敢这般不将我放在眼里,那来日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四太太恶狠狠的看着柳姨娘院子的方向咬牙道。
蔓草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垂头不语。
她们家太太,近日来脾气愈发不得亲近了,阴晴不定,不知何时就会发怒。
屋子里的这些摆件,已经是换的第三拨了。
“蔓草,你去,给我准备笔墨来!”一会之后,四太太突然道。
“是。”
将笔墨拿了过来,蔓草在旁磨墨,出了墨水之后,四太太便将提笔开始在纸上写信。
蔓草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书信是写给四太太一个五福内的堂哥的。
那堂哥听闻在西北一个异常贫困的县城做县太爷,已经七八年了,一直未曾升迁。
看了一眼之后,蔓草不敢多瞧,只是内心却有些不安。
四太太不会无缘无故给她看不上的亲戚写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