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那便当我没问过。”温纶似是并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神色清冷的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温纶!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把玥儿和明哥儿当做你的孩子?”
“为何你总是这般无情?好似我与孩子都可有可无,于你甚至不如一件喜爱的衣衫一般。”
“从前,你娶我时说过的那些话,就像是一场笑话一般,让我被人踩在脚底嘲笑!”
“一次又一次,你离开、回来、再离开,你自己数一数,两个孩子你看过多少次,抱过多少次?”
“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你是他们的父亲,我的丈夫,不是个走在街头从身侧路过的陌生人!!”四太太不顾形象的大吼起来,双目盛满了泪花,却强忍着不让其落下。
温纶淡然的脸上,此时总算多了些表情。
双眉蹙起,看着那张年轻时,也曾心动过的脸庞,此时布满了伤心与对他的失望,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暗叹一口气,上前一步,将人抱在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四太太揪着他的衣襟,明明是想要将他推开的,可是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的温暖与依靠,让她使不出半点力气。
只想从他身上拼命汲取想要的安全感。
强忍的泪水终于落下,打湿了温纶胸前的衣衫,透着春夏时节,略显单薄的衣衫,渗进皮肤,直至骨骸。
“好了,别哭了。”半响之后,温纶终是软了声音哄道。
四太太抽噎着抬眸,红彤彤的眼眶,看着那张她青春懵懂时已芳心失落的那张脸,此时温柔的模样,与当初一般无二。
只是眼神中,却少了当年的年少意气,多了几分岁月历练的沧桑。
“没想到我们素来沉稳干练的四太太也会有哭鼻子的时候,也不怕下人瞧见了笑话。”温纶说着轻捏了下她的鼻子,笑了笑。
四太太被他说的脸色羞红,又见他好似二人在新婚时对她用的亲密动作,内心便涌上些许甜蜜来。
往日不大好相处的脸,此时倒如娇羞少女一般,青涩动人。
“夫君,你今日便不要走了行吗?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我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院子里也总觉得空荡荡的,难受的紧。”四太太靠着温纶,双手还拉着他的衣襟,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清澈如缓缓流淌的小溪,波光荡漾,无端惹人爱怜。
温纶就算再没心没肺,这也是自己的结发妻子,相处十几年,总归还是有感情的。
双手抬起,握住她的手,牵了她往紫竹院走,“脸都哭花了,回去先洗洗,今日午膳我便在你那边院子里用吧。”
却未曾说要留下来的话。
四太太是个聪明人,方才心存的那点希冀,转瞬就被击溃。
脸上的表情落了下去,垂着眼眸,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
-
温小六回了院子之后,忙将自己先前零零散散收集来的东西,寻了个箱子装起来。
好在之前将那些东西寻回来时,便写好了什么东西是给谁的,此时也不过按照顺序摆放一遍便好。
将东西弄好之后,让夏枝帮忙送到父亲那边,自己便带着行露去了学堂。
三老爷虽然读书不大行,但这乌鸦嘴的功力倒是不错。
不过刚走到门口,细细的雨丝便被风吹的斜斜落下。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踩着被打湿的青石板,往学堂走去。
“六姑娘,六姑娘。”身后突然有急促的声音传来,温小六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孙先生,您是过来找冬灵姐姐的吗?”温小六看着急匆匆跑来的秀才问。
“不是,在下是过来找柳姨娘的,只是我一介男子,不宜面见柳姨娘,所以等在此处,想等六姑娘出来时,能否帮忙传个话。”孙秀才脸上神色着急,身上既未穿着蓑衣,也未曾撑伞。
金陵城的春雨虽说绵绵如丝,但这随风落下,不曾停歇,身上也不过片刻便会被打湿。
他却似是半点未曾察觉到凉意,只是着急的看着温小六。
“是出了什么事吗?”温小六问。
“舍妹今日晨间时,不知何故,突然昏睡不醒,找了几个大夫,看过皆摇头,不知是何缘故。在下听闻温府与那最近刚搬到金陵城的舒御医认识,不知可否劳烦姨娘帮忙下个帖子,请那御医上门为舍妹瞧上一眼。”孙秀才抹了把脸,恳切道。
“呀,你说的是暮雪的三太爷爷吧?你等一下,不用去请我姨娘,我去看看暮雪在不在,要是在的话,便直接让暮雪带着咱们去舒府。如今暮雪的太爷爷正住在舒府呢。”温小六说完让孙先生在廊檐下站着,自己赶紧进了学堂。
小碎步不停加快速度,到了教室时,身上的衣衫也已半湿。
恰好今日舒暮雪来的比她要早一些,此时正坐在座位上烧茶。
“暮雪!”温小六走过去,“你三太爷爷在家里吗?”
“不在吧,听说一大早便被谢府的人请了去,好像是谢老太太因天气潮湿,腿脚有些不舒服,我三太爷爷过去给她施针去了。”
“怎么,小姨你身子不舒服吗?”舒暮雪站起身有些着急的问。
“没有,不是我,是冬灵姐姐未婚夫的妹妹。”温小六凑到舒暮雪耳边道。
“她怎么了?”舒暮雪听闻温小六没事,微微放心,只是略微好奇,没了方才的紧张。
温小六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孙先生说请了几个城中的大夫,都看不出是何病症,此时还躺在床上未醒,这才找到了温府。”
“那现在怎么办?我三太爷爷不在家,且他脾气古怪的很,与人瞧病随自己心意,就算在家,能不能去给孙先生的妹妹看病都还不一定呢。”舒暮雪不大看好的说。
温小六低眉沉思,一会之后突然抬头,“暮雪,你知不知道你三太爷爷有什么喜好?”
舒暮雪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想了一下才道,“我与他相处的不多,只是三太爷爷刚回来时,曾听下人说起过,他性格古怪,贪杯好酒,误了事,这才被贬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