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人的心情会是什么样子。

但对于姜宁来说，如果当初自己随手救下来一个人，这本是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但最终自己救得这个人竟然在后来做起了贩卖人口的勾当，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路上看到只快要饿死的野狗，自己出于好心就顺手给这只野狗一口饭吃，谁知道后来这野狗活过来后，在街上到处拉屎，把整条街道都弄得恶心至极。

原本的善良，忽然成了坏事。

这对于行善的人来说绝对是最难受的事情，至少这件事情如果是姜宁遇到了，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干掉这只狐妖，解决掉这个本来早该结束却被自己延续的错误。

“我也不想这样做的……”

胡媚儿的眼帘稍稍低了低，脸色有些复杂地说：“我到这里后，很快就遇到一个人，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但听到别人都叫他血影，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找到了我，还直接说出了我的身份，我想逃跑，但他实力比我更强，他威胁我，如果我不按照他说的方式去做的话，他就会杀死我，我不想死，我还没找到我的救命恩人。”

姜宁全都听明白了。

“所以，你现在做的事情其实都是他安排你做的？”

“嗯。”

说到这里，胡媚儿又说道：“但后来待的时间长了，我也慢慢了解到他并不是这里真正的老大，所以后来我的位置慢慢稳固，而且也想方设法的和其他上司搭上了些关系，于是渐渐地我也不需要再受到他的牵制。”

这么说来的话，其实胡媚儿又是没错的。

世上很多事情本无对错，毕竟很多时候大家都没有选择的余地，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下去，不得已而为之。

“其实你没必要怕他。”

姜宁摇头说道：“你是妖，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说是那么说，妖闯入人类社会死有余辜，但在这世上妖的数量日益减少，存在的妖兽几乎都团结起来，如果没有它犯下什么过错就被杀害的话，恐怕其他妖兽还是会联合起来讨个公道的，毕竟这世界说到底不是人类独有的。

胡媚儿把手举到半空，然后又往下降了降，说道：“但是那时候我只知道他们的实力比我强，而且您应该清楚的，很多时候只要陷进去一点，就会很快被拉到很深处，然后完全被困住，凭我的实力逃不出去的，所以麻木着，慢慢就习惯了。”

习惯了罪恶。

或许这是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我明白。”姜宁点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什么，于是问道：“你刚才说他们的实力比你强，他们是谁？”

“鬼差。”

说到这里胡媚儿脸上出现厌恶。

“鬼差？”姜宁一怔。

“嗯，包括刚才我说的那个血影，还有我的上司，他们都是鬼差，甚至很有可能这个组织就是由鬼差组建的，您应该知道鬼差吧。”其实说到这里，胡媚儿也没有感受到太多对方表现出来的恶意，心里多少是有些放松的，话题聊着聊着也就打开了。

“我知道，有过交集。”

姜宁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呵，别看他们是地府的人，打着什么引渡灵魂惩处恶鬼的旗号，背地里没少做坏事……我就是他们手里的棋子。”

“还是有好鬼差的。”姜宁忍不住打断她。

“反正我没见过。”胡媚儿摇摇头。

“我就是……”

空气忽然安静了一秒。

胡媚儿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握成拳头的手掌心微微出汗，大概在心里骂着自己为什么嘴要说得那么快，又有些慌乱的猜测自己的话会不会惹得姜宁不高兴，接着顺手把自己给搞死，总之这样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咬咬嘴唇说道：“对不起。”

“没事。”

姜宁并不在意，如果这真的是事实的话，那确实是他们鬼差的问题，是该承认的，而并非找理由找借口反驳对方的话语。

“那些鬼差，除了血影你还知道有谁？”

今天这个案子，周航他们到那里之后应该就算是暂时结束了，想要彻底挖出这个犯罪集团不是那么容易的，不过既然胡媚儿说这个犯罪集团和鬼差有关系，警方那边虽然不好调查，自己却是可以轻松找到他们的，也算是清理门户吧。

这种事情，遇到就顺手解决一下。

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除了血影……好像还有一个叫做羽的人，我只知道他们两个。”说到这里，胡媚儿有些紧张地看着姜宁，弱弱地问道：

“你是想……杀掉他们吗？”

姜宁摇摇头。

“不是想，是要。”说完又道：“你的回答还算让我满意，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以后不要再做这些错误的事情，当然，最好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不然你躲到哪儿我都会杀掉你。”

“我对天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胡媚儿说道。

“但愿。”

姜宁摆摆手，说道：“你可以走了。”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杀掉这只狐妖，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对方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没有产生杀念。

“我可以冒昧的问您一句，这里还有与您实力相差无几或者比您稍低些的人吗？”

“你想找你的救命恩人？”

“嗯。”

“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吧，或许他现在早就不在崇阳市了，你不是记得他说什么时间不多了吗，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呢，就算他没死，就算他是鬼差，崇阳市的鬼差也都早就换过很多次了，他也未必还在这里。更何况，你觉得现在的你是他想看到的吗？他救了你，说明他至少是个善良的人，现在你做得这些事情，他见到后不杀了你，就算不错了。”

姜宁这么说道。

胡媚儿听完陷入了安静，呆愣在原地，随后苦笑一下。

是啊，这样做过这么多坏事的自己，还有资格和脸面见到他吗？但是若不找到他，自己活着的目标又该是什么？又能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