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染自知闻歌矛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但还是接话道：“为什么想成仙？凡人不好吗？”在他看来，修仙就意味着避世。但闻歌矛年纪不大，还开朗健谈，尽管多数时候说话不太顺耳，张定染不禁好奇：难道闻歌矛也存在他想逃避的某种现实吗。

闻歌矛：“凡人自然比不过神仙，神仙可以无忧无虑，没听过，“快活似神仙”这话？”

张定染看着他直接问道：“修仙可以让你逃避什么？”

“可以让我……”闻歌矛正要说出口，却霎时顿住，倏而笑道：“张哥，难道你内心不想修仙吗？我跟你说，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修仙，比如游戏、小说、动漫啊……因为那会让你产生你就是世界主宰的快感，你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想怎样就怎样，想揍谁就揍谁……他妈的谁也管不着。是不是听起来很牛逼？很屌？还有……咕噜……”闻歌矛正说的眉飞色舞，突来的声音却让他的激情戛然而止，“这活挺耗体力的，肚子又饿了……”

“……”

闻歌矛和张定染回来时，钱如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几人围在桌面，钱如问道：“怎么样？你们的工作还好吧？”

闻歌矛：“我正宗的一脑力劳动者，就这么突然变成卖体力的了……唉！不值一提也。”

钱如：“这有什么好唉声叹气的，定染不也是吗？人家还是老板呢，就你一小网管，有啥技术含量。”

闻歌矛：“那你呢？做饭的——阿姨。”

钱如当即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闻歌矛怼人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做饭的怎么了，还不是照样拿高工资，对于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现在外面有几份工作可以拿到这工多钱的。”

“嗯嗯。”曹大勇很认可的点了点头。

“好吧，当我没说。”闻歌矛自知钱如说的倒也是实话，“但你能不能尽点责，弄点荤菜吃吃啊……”他认真看了一圈菜，硬是没找出一点肉来。“没肉，你让我们怎么卖力干活？张哥、四眼哥哥，你们说呢。”

张定染和曹大勇看向钱如。

“这可不能怪我……”钱如急忙解释：“我也想整荤的，关键是那个默语看到我拿肉，直接就给吐了，还要我不要碰。我这不是新来的吗，她的警告我总不能不听吧。”

“我日……”闻歌矛当即骂道，“丑人还真是多作怪，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了！”

“可不是嘛，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在路上碰到的那只黑猫吧？”

闻歌矛看着钱如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猫竟然在厨房里大吃大喝，全然没把我和默语当回事，我本来想打跑它，默语居然拦住我，还连连跟一只猫道歉，当时那样子简直了……”

“跟猫道歉？”肖梅诧然，一想：“那猫估计是老太太的宠物……但也不至于吧，那默语到底是有多怂啊……”

“我去……我猜如果你当时不在，那“墨鱼”估计都要被吓尿了吧……哈哈……”闻歌矛大笑了起来。

“哈哈……”众人都被他的笑声感染，不禁跟着笑了笑。

“姐姐，你们那边怎么样？”闻歌矛又看向于寻茵和肖梅，“伺候残疾男人会不会有不方便的地方，喂水喂饭都算好的……”

吃饭？于寻茵心一顿，她竟然给忘了。

“你去哪？”见于寻茵起身，闻歌矛急忙问道。

“他还没吃，我得过去……”

“我看默语端了些饭菜过去，应该会照顾的。再说又没叫你过去，干嘛着急。”钱如道。

“是啊，寻茵，自己先吃饱了再说，这么一会又饿不着他们。”肖梅也道。

“没事，你们先吃吧，我过去看看才放心。”于寻茵心里想的是颜运深刚经历打击不久，这时的心灵应该是最脆弱最敏感的时候，如果没有照顾周到会加深他的挫败感，影响心里健康。

“这寻茵姐姐责任心真是爆表啊……”于寻茵离开后，闻歌矛由衷赞道。“姐姐，你不去看看？”他看了一眼肖梅。

肖梅扯了下唇角，垂眸看着碗里的饭菜道：“我那位心情不大好，我还是等他冷静一会后再去吧。”

于寻茵找到颜运深时，他正在和老太太吃饭。

“对不起，我忘了。”看着散落在桌边的饭菜，于寻茵心生愧意，“我来帮你。”随即端起了碗筷。

颜运深微微一笑，“我想自己尝试，没想到会这么狼狈，真是让人笑话了。”

看着颜运深，于寻茵心想这个人内心到底是有多强大，自己都成这样了，还这么的善解人意，不仅不责怪她的疏忽，反而还怕自己的努力被人笑话。

在颜运深旁边坐下来后，于寻茵夹了些菜送到他嘴边，颜运深张口吃了下去。

“下个想吃什么？”

“土豆。”

于寻茵夹了块土豆给他，吃完后，又送了口米饭。

“下个呢？”

“……”

两人一个十分配合，一个十分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眼神中窜起的火苗子。

看到颜运深嘴角留有的饭粒，于寻茵用手指轻轻取下。

“砰……”瓷碗碰桌的声音。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我已经等不及了，我们必须得尽快吃掉。”

于寻茵一怔。

颜运深默了片刻，之后示意于寻茵带他出去走走。

“不吃了吗？还没吃完呢。”

于寻茵和颜运深离开后，一只黑猫窜了出来，直直跳到了老太太的肩上。

“像。”

老太太咬了咬牙，黑猫的声音仿佛在她心上扎了根刺。“你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好？我不想再受这种限制了。”

“快了，这一批应该够了。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老太太用余光瞥向那只踩在自己肩上的黑猫，“请你不要总是爬到我身上来。”

“我不是你的宠物吗。”

“……”

于寻茵推着颜运深在长廊上走着，冬风吹得屋檐上的风铃叮当作响。

那些白色的仿佛是用骨头做成的一串串风铃就像是某类招魂者发出的密语。

“为什么要挂上这么多的风铃？”于寻茵有些好奇。难道是因为这里太静了，所以需要一些东西发出些声音吗？

颜运深抬头看了看，面色沉静，“她喜欢这些，说它们就像是一种艺术品，值得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