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九的母亲曾经对她说过，家里喝了不少人家的的大学酒，也不知道自己家什么时候出一个大学生。

所以她要努力学习，这几天来，她一天比一天努力，老师也注意到了她的努力，毕竟她本身就是容易让别人目光放她身上的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气质。

上课时，陈梅回答问题回答得很积极，看得出来她关于这个科目知道的很多。

因为报考，她看见了自己的报考照片，是真的难看。

好像大多数人都拍的挺难看的，好像实际眼睛看到的并不是这样，拍的却不一样。拍得人鬼不分的。

昨晚她报考的时候，母亲让她填社会青年。

她今天有点气愤，给母亲发了信息。

“小说里的社会青年是混社会的坏人，你以后再这样说我，我就生气了。我不抽烟也没喝过酒也没去什么不两场所，就打过两个月的清洁工，以后不许这么说我了。”

“老师这么说我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看不起我。”

是的，这里的老师看不起她，从老师开学对她的冷嘲热讽就知道，俄罗斯在哪里这种不用脑子的问题还问她。

关键是老师认准了她不知道。

她只不过一个学期没读书，看不起谁？

俄罗斯在哪这种问题？

“身份证这种东西不能乱在网上泄露，不然你会坐牢的。”这也是乔九的母亲说的。

她十八岁那会，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接触到坐牢这个词，以前她只在小说和新闻里见过。

现在显然母亲已经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了，看她的眼神也不似小时候那般，还说让她要准备好嫁出去了。

她说：“只是让你准备好，不过两三四年而已，如果嫁得晚，就会像妈妈一样，要找个人照顾你了。”

乔九那会也同她说：“在我眼里男的只会骗人骗钱，而且现在太早了，我不会嫁的。”

那是第一次母亲跟她说嫁人的事，让她对婚姻恐惧。

“而且你总要面对的，我们会给你找好人家，不会骗你的那种。”

后来乔九一直想象如果母亲真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她也嫁了出去会怎么样？答案是不好的，她想象的很糟糕。

那会她看向父亲，她发现父亲像在审视一个不熟悉的成年人一样审视着她。

她问父亲：“是不是你们没精力照顾我了，所以才要找个人照顾我？”

“是。”

她想象到的结局越来越可怕，加上她马上高考，自己的分数还差些，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她抱着脑袋瑟瑟发抖。

后来干脆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只是身体一直在抖。

上课时老师见她没听课，语气很凶地念她的名字：“乔九！”

她不起来，他又念。

老师走前来，看见她在发抖，才脸色缓和了一会，问她：“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

“要不要打个电话请假？”

“不用。”

“真的不要？”

“不用。”

这样老师也不管她了，继续讲课。

下课时，沈旭来了她们班。

看到乔九，立马抱起她往教室外面走。

他的眼就那么看着她，她在哭。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人在发抖，也能感觉到她的情绪。

他也好久，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她了。

他温热的大掌抚摸着她的额头，像是生怕吓着她似的轻声说：“乖，不难过。”

怀中的人听到他的话，动了动，情绪逐渐平复了些。

“想去哪儿？”他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你家。”她轻轻吐出两个字。

出租屋不干净，他家更干净，还更温暖。

她在那里住的时候就在想，以后有钱了要住一间很干净很干净的屋子，没有打不完打不死的蟑螂，没有因为被烟长期熏过而形成的黄色污垢，角落里没有黑色黏成块的灰尘，没有因为排烟而弄得整个又漆黑又油腻腻的电扇，没有吓人的老鼠在楼梯上爬行，没有一个不得不用来晒衣服的脏兮兮的窗户，没有多只蟑螂在她的食物袋里一直跑，不用睡在一张不是自己的床板上，也不用担心那张板不干净，不用担心房间流通的空气新不新鲜。

不用在出租屋深更半夜黑漆漆街上就没人的时候去倒垃圾，不用在打完杀虫剂的房间里一直待着，不用看到因为潮湿阴暗而发霉的东西，不用害怕因为手机掉进床板底下要一个把床板搬起来才能拿到手机，不用看到脏兮兮的门和窗户，不用把衣服折起来当枕头，不用过没有他的日子，不用难过到鼻子酸难过到发抖又不敢哭。

她想要一个温暖，干净，有他的归宿，他会帮着她，会保护她。

在他这里，她什么都不用想。

她是被沈旭抱上车的，在路上的时候，她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

“早会了。”他看了她一眼说。

他这是在强调她比他小，她确实比她小一点儿。

“开车如果不是送你回家的话那这车毫无意义。”他又开口。

“一切为了你，你安心，九儿。”

“嗯。”

“要不然，沈旭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感觉我好多了不想去你家了。”她突然弯了弯唇道。

“好。”他没有半点犹豫开口。

后来他们回去了，乔九回了教室。

她回来是有原因的。

拿出笔继续学习，老师却讲了报考的事，他做示范给全班同学看，用的是别人的账号，照片显露出来。

她的拍的也是这样不好看。

全班同学看着还惊呼，一开始那女生想拿回账号来的，只是老师没同意，本来照片小的时候也没人喊，直到老师又不小心放大了。

替她难过。

班上同学还谈论一个高二体育班的人，出了两次车祸，背上全是灰。

她们笑得欢。

这样类似的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同学总是为了别人受苦受疼的事情笑出来。

老师说了一件以前室友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同学们也笑。

反正她是笑不出来。

她前面，周围，附近的学生无一不是在好好学习的。

她会落后，落后好多。

陈春还拿着一本极厚的书在看，李离在做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