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两点半,白恩夏乘坐的飞机落地,刚取了行李准备往出口走。
迎面就看到举着牌子,满脸冒着傻气的程栋。
她抬眼,牌子上写着:欢迎暗夜工作室首席画家归来。
她抿了抿唇,想装作没看到,也不认识这个人,可是程栋没给她这个机会,扯着嗓门喊:“恩夏,恩夏。”
跟他站在一排的人都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白恩夏眉头皱了皱,快步走出去,赶在程栋再次开口之前,扯着他离开这个尴尬的现场。
程栋冷不丁地被扯着往前走,手里的牌子没拿稳掉在了地上,他又不敢蛮力挣开,只能一个劲儿的说:“恩夏,恩夏,牌子掉了,牌子!我花了几十大洋呢!”
白恩夏理都没理他,径直拉着他出了机场,没等她开口问车在哪,目光就被吸引着定在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
流畅的黑色车身上那金灿灿的暗夜工作室和图标也不知道是喷的,还是贴的。
好好的一个极具神秘特色的LOGO,硬是弄成了浓浓的暴发户既视感。
她盯着车身,觉得齿根一阵发痒,恨不得抓住程栋狠狠咬一口,再或者一拳捶开程栋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什么材料。
偏生程某人半点觉悟都没有,还腆着脸问:“怎么样,这车身,这颜色,多好看。还吸人眼球。”
白恩夏冷笑了一声,好一个吸人眼球,程栋这全新的脑子肯定能卖不少钱。
抬脚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边走边咬着牙说:“程栋,我给你半天的时间,明天我去工作室的时候,这车如果还是这个德行,你就给我滚蛋。”
她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全然不顾一脸茫然的程栋。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白恩夏付了钱上楼,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味,她眉间浮上暖意,换了鞋往厨房去。
白怀玉正在厨房忙活,身上系着围裙,背对着白恩夏。
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吟吟的:“恩夏,回来啦。”
几年过去,白怀玉老了不少,头发白了,脸上的沟壑也深了,白恩夏出去一趟,再看到白怀玉。
只觉得心酸,低低的嗯了一声,拖沓着步子走到白怀玉身后,双手抬起环住了她的腰。
“婆婆,好想你。”白恩夏下颌抵在白怀玉的肩膀上,压低了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眷恋。
白怀玉拍了拍她的手,嗔怪的:“那也没见你多回来看看我,成天忙的没影子。”
白恩夏考到青州上大学之后,白怀玉说洋房那里住不惯,冷冷清清的,索性就搬了回去,天天还能跟街坊聊聊家常。
“我这不正准备回去的嘛。”白恩夏摇头晃脑的撒娇,特意拉长语调,声音又软又嗲的。
“好好好,去客厅歇着吧。”白怀玉也就是说说,跟别家的孩子相比,恩夏一年回去四五趟的,算是频繁了。
白恩夏不肯,就跟膏药似得黏在白怀玉身上,乖乖巧巧的问一句答一句。
程栋来的时候,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都没人理,最后还是白怀玉稍微板了板脸,她才不情不愿的去开了门。
“恩夏,你家门铃是坏了吗?我摁了那么半天。”程栋拎着白恩夏的行李箱,一边换鞋一边问。
“没坏,就是不想给你开。”白恩夏扫了他一眼,一点也不客气的说道。
晚饭吃得早,才五点就开饭了,白怀玉在厨房忙活了小半天,劳动成果摆满了餐桌。
“默默呢?没叫她过来吗?”
程栋端着刚出锅的油爆虾,跟在白怀玉身后从厨房里走出来:“叫了,她说有事要忙,明天空了再来。”
“那行,明天我炖鱼头汤,好好给她补补。”
白恩夏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有些微的出神。
“恩夏,快洗手吃饭了。”白怀玉看她还坐着不动,过来喊她。
白恩夏低低的应了一声,关掉手机去洗手,路过程栋的时候,眸子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亮。
程栋只顾着夸白怀玉的厨艺了,哪儿顾得上白恩夏不经意瞥过来的目光。
吃完饭,白恩夏把白怀玉摁在了沙发上:“婆婆,你歇着吧,我跟程栋去洗碗。”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去,我刚好动动手消化一下。”白怀玉哪里坐得住,推开白恩夏的手就要往厨房去。
白恩夏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样说,抬手制止:“可没打算让你闲着,你等会儿。”
程栋在对面收拾桌子,脸上挂着笑,也就只有在白怀玉面前,白恩夏才会这么活泼生动,还带着孩子气。
以前,江兮之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的。
想到这儿,程栋擦桌子的手顿了顿,长长的叹了口气。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这话是谁在他耳边念叨过的来着?记不清了。
也就程栋愣神的功夫,白恩夏抱着一堆衣服出来了,看着多,可统共就那几种颜色,黑白灰,再加个卡其色。
她把怀里的衣服往沙发上一放,抿着唇笑:“最近新买的衣服,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白怀玉哪里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指着她,语气嗔怪,脸上却带着笑:“你呀,婆婆都老了,眼睛看不见了。”
“不管不管,不听不听。”白恩夏耍赖的堵着耳朵,转身进了厨房。
程栋正准备洗碗,看到她进来,笑着说:“你出去陪婆婆吧,我来就行。”
白恩夏原本就没打算动手,她倚在冰箱门上,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程栋一开始没注意到,拿洗碗巾的时候扫了她一眼,就这一眼,魂儿差点被吓飞。
“恩夏,你...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程栋心里一有事儿就容易心虚。
特别是对上白恩夏,就算是有底气,也短半截。
“程栋,你挺能耐啊。”白恩夏呵笑一声,眸中却没有半丝笑意。
程栋咽了咽口水,眼珠子乱转,想了一圈儿,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应当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