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赔笑道:“的确如此,太后娘娘也是十分满意的。”
言外之意,这事情是定了的,皇后一双眸子在南宫羽母女三人面上幽幽荡过,凉凉的道:“夫人好手段。”
南宫羽神色一凛,也不敢多言了。
回将军府的路上,南宫羽瞥眼看着叶长歌,犹豫了半晌才道:“你怎么把太子殿下带来的。”
她在叶长歌走后,问过王公公了,那荷畔距离寿康宫可足足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可叶长歌不过半个时辰,就把人带来了。
“二夫人这么好奇我的事情么?”叶长歌并不看她,只低头注意着脚底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宫羽被她噎了一下,脸色难看至极,但又不愿落了下风,低声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年你娘便是习了一些旁门左道,自食恶果,现如今你也是个来历不清的,莫要连累我们将军府。”
叶长歌顿住了脚步,偏头看她:“二夫人,我母亲如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妹妹何苦这般咄咄逼人呢?”叶清宁风轻云淡的嘲讽道。
叶长歌有些不耐烦,索性把话说开了,便也直言道:“二夫人解了这燃眉之急,便急吼吼的来寻我的错处和麻烦,大可不必,若我是二夫人,便不会出手,要知道,我尚未及笄,且这国丧还要好几个月,若是我有个万一,你说届时这婚事是作罢了呢,还是另择叶府其他的小姐嫁给太子呢?”
“你……”叶清宁面色涨红,一直维持的端庄的面容也有些挂不住,叶长歌说罢也不理会,当先上了马车。
回到叶府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晚了,太后薨逝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天下,将军府也换上了素白的灯笼,以示庄重。
落雪轩外,有一人在等候着,长身玉立,正是叶连赫。
见叶长歌回来,拱了拱手,上前道:“妹妹今日吓坏了吧。”
叶长歌眯起眼眸看着自己这个兄长,这人到是奇怪的很,他不像是叶孤城和南宫羽那般,自私自利的人,也不是叶清宁那般虚伪做作的,他的谦逊温和都是发自内心的,之前他对自己的好,也并不全然是假的。
“兄长觉得我是如此胆小的人么?”叶长歌反问道,果然一句话就让叶连赫的神色暗淡了下来。
“我——我有话想同你说——”叶连赫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语气也有些结巴。
叶长歌叹了一口气,挥手屏退了身边的下人,连玉墨也站在了月牙门边,她自顾自的寻了院子里的一处石凳,坐了下来。
“兄长若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那日的事情,我也不怪你。”叶长歌晶亮的眼眸趁着微凉的月色,显得太过于清澈,越发的让叶连赫无地自容。
“可是,那日你本不想答应的。”叶连赫避开了叶长歌的注视。
“兄长的确待我不错,但是那些恩惠,不足以让我将自己的终生大事搭进去,我会答应,自然是有我的思量的,兄长也不用自责,你我立场不同——”叶长歌淡淡的道。
忽然她起了试探的心意,话语一转问道:“若那日我不在,叶清宁抵死不嫁,兄长又当如何?”
叶连赫神色挣扎,最后似是无力的说了一句:“若是事关叶氏兴亡,怕是也由不得清宁任性了。”
果然,叶长歌缓缓的勾起了唇角,这就是叶连赫了,这份气魄,怕是叶孤城都不及,那日她冷眼看着,若是南宫羽母女真的苦苦哀求,怕是叶孤城也会心软,但是眼前的男子,虽看着坦荡明朗,但确是冷静自持,十分清醒的。
“兄长如此清醒,叶氏有你,也必然会兴盛不衰,只不过我有句话规劝兄长,有时候不涉党争,也是一种自保。”说完这句话,叶长歌就起身回屋了。
今日说了许多的话,她累极了,玉墨连忙跟上,叶连赫细细的琢磨着叶长歌的话,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出了落雪轩了。
夜色如水,但是在他看来,那份平静下却暗藏危机,不知道危险会从何处来。
叶长歌回到房间便睡了,玉墨见她神色倦怠,也不敢打扰只静静的守在门外,直到午夜,玉墨忽觉得有人影从角门处一闪,她眸光紧缩,闪身进屋,将叶长歌推醒,低声道:“小姐,有人进来了。”
叶长歌蹙眉,难道是南宫羽的人不成。
她按住了玉墨的手,轻声道:“今日在皇宫内,她们对我起了疑心,或许是试探,我们见机行事。”
两人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若是来的是南宫羽的人,最多只是试探,她今日那番话,想来南宫羽也不敢真的要了她的性命。
片刻的功夫,果然有一个人影,站在门外,是个男子。
“不知小姐睡下没有——”
屋外的男子,并没有进来,而是在外恭敬的低声道。
是不为的声音,叶长歌对玉墨使了个眼色,玉墨走出去,开了门,道:“夜闯将军府,好大的胆子。”
“玉墨姑娘放心,周围的奴仆都睡熟了,且这落雪轩地处偏僻,也无守卫把手,也不算是夜闯。”不为腰间还系着白布,玉墨低头瞧见了,撇过眼去。
“还请姑娘替我传个话,我们主子想见见你们小姐。”不为神色恭敬。
“太子殿下未免太过无礼了些,如今夜深人静,此事见面,怕是不妥吧。”叶长歌整理了衣衫,迈出出来,正听见了不为的话。
“殿下想到小姐会这么问,殿下说,小姐不是那囿于礼法之人,既是一条船上的人,彼此还是坦诚的好。”不为将轩辕昭的话一个字不差的重复了一遍。
叶长歌叹息一声,不过此时也没了睡意,便吩咐了玉墨守好院子,她还真的想见见这位身世离奇的太子。
不为与她一路夜行,倒不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而是去了太子府,叶长歌不解:“此时,太子殿下不应该是在寿康宫守灵么?”
“回小姐的话,皇后见我们主子疲累,就将人送回来了。”不为停顿了片刻,才道。
“哦?皇后娘娘当真宽和,如此体恤太子。”叶长歌语意不明,不为偏头看向叶长歌,下意识的道:“小姐当着这样想?”
“我如何想不重要,天下人怎么想才重要不是么?”叶长歌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