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姑娘大可以考虑一下,若是想通了可以去天成钱庄,把东西交给陆掌柜。”
叶长歌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叶子,与一般的金叶子不同,叶柄处雕刻着一小节竹叶,若是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说罢,叶长歌便起身带着玉墨下楼结账离开了,只留凤仙一个人手里握着那金叶子出神。
她走到窗前,朝下看去,以前她都是在台俯瞰台下的人,而在这里,入目都是不一样的景象,忽然她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仙凤楼的掌柜的,正对着一个人点头哈腰,而他对面的那个人虽然背对着凤仙,但是凤仙还是看出了那人正是马允峰。
不知道马允峰是不是因为没得手,正在发脾气,而仙凤楼的掌柜的则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似乎一个不慎再惹得这煞神的霉头。
好在马允峰闹将了一阵就算了,只不过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之前叶长歌所在的雅间,但叶长歌已经不在了,凤仙正迎那阴冷的如同蛇蝎一样的目光,让她不由得一阵恶寒。
叶长歌离开了仙凤楼,外面已然是华灯初,她还从未这么晚在外面逛过,夜晚的京都,比白日更多了几分烟火气,入眼都是橘红色的暖灯。
“小姐,咱们该回了。”玉墨跟在身后道。
叶长歌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道:“反正离叶府也不远,咱们走回去好了。”
方才饮了几杯酒,现下有几分酒意,不如借着这微冷的风散散酒气,玉墨瞧着叶长歌有些酡红的双颊,知她是想透透气,便笑道:“那奴婢去取了大氅给小姐披,已然快入冬了,小姐莫要受了风。”
叶长歌轻笑,她又不是普通人,她如今有鬼道心法,内力虽不算十分的浑厚,但即便外面天寒,她的四肢百骸也是暖暖的。
但她没拒绝,任由着玉墨拿了一件雪色滚边的夹袄斗篷将自己拢在里面。
一主一仆慢悠悠的往叶府走,到是有几分惬意。
回道叶府的时候,正遇见叶孤城的马车回府,两人在门口遇个正着,叶孤城见她徒步而行,不由得蹙眉,但他显然不愿意和叶长歌说话,分明是父女两人,如今却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叶长歌也不介意,从他对自己动手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自己了,他们从此就是敌人。
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叶孤城的身后,距离不远不近。
忽然叶孤城停下了脚步,看向叶长歌,叶长歌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回看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开口一般。
“父亲想说什么,如果父亲想动手的话,我奉劝您还是不要,有些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叶长歌冷傲的道。
看着这样鲜活的充满敌意的叶长歌,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你同我来,我给你看一些东西。”他声音闷闷的,也不等叶长歌回答,当先朝着书房走去。
叶长歌本不想跟去,谁知道叶孤城这个老狐狸又耍什么把戏,但她余光一扫,见到回廊的转角处有一节靛青色的裙摆,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她便又改了主意,快步跟了去。
“什么?你说将军带她去书房了?”梧桐苑内,南宫羽倏然坐直了身子。
“奴婢瞧的真切,本来奴婢是奉了夫人的命令,去迎将军的,却不想正见到将军和她在说话,只听将军说什么看什么东西之类的话,奴婢也不敢太过于靠近,怕被人发现,就赶紧回来禀夫人了。”柴嬷嬷拢着手,面有些不安。
“他们能有什么事情,走,我们去看看。”南宫羽不放心,在她看来那叶长歌就是个狐媚的小贱人,叶连赫便中了她的招,自从那日叶连赫把她从华府接回来,没几天竟然瞒着父母给兵部递了辞呈,自请去军中历练。
虽然他们逼问了几次,是不是叶长歌同他说了什么,但叶连赫只说自己缺乏历练,即便仰仗着家世在兵部谋了差事,却也只是纸谈兵。
了朝堂的折子,便是叶孤城也没法子,没多久陛下就下了批文,允许他去军中,差点没把南宫羽气死。
自己一个女儿已经被关在庄子了,儿子又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跑去受那种罪,如何能让她放心的下。
她让下人备了茶水点心,便带着柴嬷嬷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而书房里,叶长歌正望着一堆东西出神。
“这是你母亲亲自画的,她说要记录下你成长的点点滴滴。”叶孤城指着其中一幅婴儿的画像道。
小小的婴儿躺在临窗的软塌,手里握着一枝梅花,胡乱的晃着,露出了一口参差不齐的小牙。
“这是你母亲与我成亲那年,她从众多的聘礼中挑选的一对白玉镯子,她总说,日后要生一儿一女,这镯子便一人一只,只当做是传家宝。”说起往事来,叶孤城面也泛起一丝柔和的神色。
叶长歌认真的听着,看着散落在桌摆放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好像叶孤城每说一件关于这些东西的事情,苏樱在她心里的模样就更清晰了一分,但是她能感觉到,越是这样,她心里那恨意就越发的蔓延滋长。
她好像眼睁睁的看着天真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义无反顾的跳进的火坑,被人迫害欺辱,而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此时站在她的面前,企图用以前的往事磨平她心中的恨意,简直让人作呕。
忽然她耳根一动,听的外面不远处有急急的脚步声。
她眼底露出了一抹笑意,她拿起其中一个婴儿的虎头鞋,问道:“这个呢?”
叶孤城看去,就着灯光看了一眼道:“那是你娘亲手做的,说是你们大泽的规矩,出生的孩子要穿这个,从能身体康健,一生平安。”
叶长歌只觉得心中有些酸涩,自己其实并不是叶长歌,那个苏樱寄予了美好期望的孩子,已经死在那年的护神河里了。
“父亲,你还爱我母亲么?”叶长歌忽然冒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我心里还是有她的。”叶孤城猝不及防,但他一想到今日轩辕明的嘱咐,便含糊的道。
不是爱她,是心里还有她,可这又算什么呢?
叶长歌目的可不止这点,她继续若无其事的翻看着桌的东西,心中计算着外面的人靠近书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