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着之前那样冲击，她也不敢贸然入内，担心自己又撞见什么香艳的场景。

牡丹忙应了一声，随即下了床，她一边走，一边散开了自己的发髻，又将穿的好好的衣衫，散落了几颗扣子。

到了门前，深吸一气，打开了门，那婢女见牡丹一副才起床的模样，不由得红了脸道：“有人说，咱们楼里来了一个贼人，是个潜逃了很久的杀人犯，有人见道他进了百花楼，便报给了京兆尹府，如今王爷和大人正带人往这边来呢，妈妈让人把各个出口都堵了，又说让所有的人都在楼下集合，要比对画像一一辨认呢。”

牡丹哦了一声，神色不动，道：“可那柳公子早就走了，我累得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百花楼，你去回禀妈妈一声，就说我房里没人，我稍微梳洗打扮一番，就下去。”

那婢女啊了一声，下意识的想越过牡丹往里面看，但牡丹只开了半人的宽的门，她什么也看不见，牡丹知道她起了疑心，但如今能拖一时是一时。

打发走了那婢女，牡丹便快步走过来，才过了屏风，便惊讶的差点叫出声，叶长歌竟然将外衫和头发都散了下来，分明是个女子，嘴的小胡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你……你……你……”牡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她如何也想不到，叶长歌竟然是个女人，就在她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被人侵犯了，但哪知道叶长歌竟然是个女子。

叶长歌转回身，牡丹看着叶长歌放在床头的一摞信件和一本旧书道：“他们就是为了这些东西捉你？”

叶长歌狡黠的眨了眨眼道：“怎么，难道牡丹姑娘不信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若你是个男子，我或许还问一问，但你只是个女子，想来做不出那等事情。”牡丹虽然机敏聪慧，但性子里还有些天真。

叶长歌收起了面的不正经道：“坏人不分男女的。”

牡丹没想到叶长歌忽然正经了起来，便有些不适应，她有些尴尬的讪讪的笑了下，又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妈妈让我们下去，这房间必然都要搜一遍。”

“你有多余的衣服么？”叶长歌一边将那些信件贴身收好，一边问道。

“你是想……有的有的……”牡丹一下子就明白了叶长歌的意思，她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几件衣服，叶长歌只粗粗的扫了一眼，便觉得有些头疼，若说着百花楼的老鸨子，当真是真的疼爱牡丹的，看看她这些衣服，哪一件不是艳光四射，穿在身就好像一个明晃晃的身份象征一眼。

“我若穿着这些衣服出去，一眼便让人瞧出来了。”叶长歌无奈的道。

牡丹好像也反应了过来，她还有点无辜的问道：“那怎么办，我只有这些衣服了……”

就在叶长歌思忖着要不要去别的房间偷一件衣服出来的时候，牡丹突然站起来，兴奋的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一件衣服，你等着。”

说着就打开了柜子，在最里面翻出了一个盒子，那盒子样式有些陈旧了，看着十分的普通，她爱怜的摸了摸那盒子的表面，又从身拿出了一个小钥匙，打开了。

里面是一件鹅黄色的袄裙，料子是崭新的，但样式有些老旧，许是几年前的样式。

牡丹看着那裙子，笑的有些酸涩，她道：“我原有个同乡的小姐妹，叫柳絮，她姿色舞技都不怎么好，所以只能服侍西院的那些客人，后来她遇见了一个男人，那男人说喜欢她，无论如何都会替她赎身，我和她求到了妈妈的面前，妈妈看在我的面子，说只要十两银子，就让柳絮和那个男人走，柳絮很开心，她将自己的银子都交给了那男人，又说只有那个男人再凑一些，两个人就可以离开了，我十分的替她开心，就找裁缝加急做了这件衣服，我想着，她走了，不能穿以前的旧衣服，要穿新衣服，过新的日子。”

说道这里，牡丹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后来呢？”叶长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那柳絮和那男人成功离开，这衣服便也不会在这里了。

牡丹喃喃的道：“后来？”

她轻笑一声，语气嘲讽的道：“后来，柳絮等啊等，那男人也没有来，我看不下去了，就让人去打探，回来的人说那男人用柳絮给他的钱买了宅子，又娶了妻。是不是很好笑。”

“那柳絮知道么？”叶长歌有些不忍。

“知道，我瞒不过柳絮，那男人成亲那日，我和柳絮就围在人群里，柳絮还和我说，没关系，她肯定能遇见一个真正对她好的人，我只以为她是死了心，放下了，但第二日，西院便闹起来，柳絮去了，她赤着身子将自己悬在梁。”牡丹忽然笑了起来。

似乎这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但叶长歌看见，牡丹那眼睛里有巨大的哀伤。

“所以衣服我也没给她，就自己留下了，她不想沾染着白花楼的任何东西，这衣服虽然是新的，但也出自我的手，我便留下了。”牡丹笑着将那衣服拿起来，眼神中还有些不舍。

叶长歌接过，似乎有些犹豫，这毕竟是牡丹的一个念想，若是今日她穿了，那柳絮便没有任何的念想留在这世间了。

似乎知道叶长歌在顾及什么，牡丹亲自将外衫套在叶长歌的身，笑道：“就当替柳絮积福了，愿她下一辈子能托到一个好人家，遇见真心对她的人。”

这个时候，婢女又来催，牡丹见没什么时间了，便催促着叶长歌赶紧梳妆，牡丹的手法极好，三下五除二，就替叶长歌整理好了妆容和衣服，牡丹对着铜镜里的叶长歌，啧啧了两声道：“若是你是这百花楼的姑娘，怕是也没我牡丹什么事情了。”

叶长歌总觉得太过显眼，又取了一盒颜色比较深的脂粉，把自己的脸涂得暗黄了一些，又用帕子把红色的口脂涂掉，总算是看起来没那么出挑了。

牡丹似乎觉得有些遗憾，但也知道，若是方才那副样子出去，就算是旁人不怀疑，老鸨子必然也会怀疑的。

好在百花楼有几百个姑娘，当然能入得了老鸨子眼的就那么几个，那些住在西院的姑娘们，老鸨子还未必真的记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