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凤溪的眼神太过于炙热,叶长歌蹙了蹙眉,催促道:“大皇子?”
凤溪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低声道:“叶小姐太适合酿酒了。”
叶长歌开始不懂,但再买入最后一道门的时候,她懂了,她终于明白为何凤溪说着这酒是由美人骨酿造的,又为何会说自己适合酿酒。
而隐在酒香里的异味,也终于明了是什么味道了,那是血气。
是人血的味道。
叶长歌好似脚底生了根一样,立在门口,看着这宛如炼狱的酒窖。
说是酒窖,其实就是一个酒池,酒池里足足有半人深的美酒,但酒池的方,却吊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叶长歌要找的牡丹,她浑身衣服已经被脱掉了,只留了一件小衣避体,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你放心好了,这人还活着,人若是死了,血液便会发臭,到时候这一池子酒就可惜了。”凤溪踱步到了酒池边,拿起一旁桌子的琉璃盏,在池中舀了一盏酒,放在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这美酒加女子的体香,真是让人着迷。”凤溪仰头将那盏酒一饮而尽,又意犹未尽的用舌尖轻舔了一下嘴唇,似乎是在回味。
但这一切让叶长歌几欲作呕。
牡丹的脚踝和手腕处都有伤口,酒窖内氤氲的热气,让牡丹的血液不至于凝固住,也不知道她被挂在这里多久了。
“大皇子,这人可是百花楼的牡丹姑娘?”叶长歌开门见山。
“哦?叶小姐认识?”凤溪虽然是在问叶长歌,但眉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显然是已经知道叶长歌此次前来的目的。
叶长歌将凤溪的神色看的清楚,既然他不做掩饰,叶长歌也就直接了当的道:“我们是朋友,不知道大皇子可否能让我带走她?”
凤溪轻笑出声,似乎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笑的几乎喘不过气,叶长歌则冷眼看着他。
“好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凤溪眼角几乎沁出泪水来,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稳。
“什么条件?”叶长歌不动声色,凤溪此人,心狠手辣,还喜怒无常,与这样的人做交易,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你来替她……”凤溪一字一顿,他语气清浅,似乎再说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叶长歌深吸一气,一直吊在半空的牡丹似乎清醒了过来,但长久的没有进食进水,让她动一动脚趾都十分的困难。
叶长歌十分的敏锐,她察觉到牡丹的呼吸变的有些急促,似乎是醒了过来。
时间紧迫,叶长歌不想再耽搁,她前一步,手已经按了腰间的斩鬼,冷声道:“若是我不同意,大皇子是不是就不让我带走牡丹姑娘了?”
凤溪似乎察觉到了叶长歌的动作,他后退了几步,与叶长歌维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虽然这距离对于叶长歌来说,并不远,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欺身而,取他性命。
但她不能,他不是梁昌平那样的人,他是凤临的皇子,深受凤临皇帝器重,若是他死在天离,怕是要引起两国战火,百姓会无辜受累。
凤溪似乎在思索叶长歌的话,半晌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一拍手道:“叶小姐不想替也没关系,你身边那婢女,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美人,让她替也不是不可以。”
叶长歌暗暗计算自己若是将斩鬼射出,割断吊着牡丹的绳索,以她的轻功,接住牡丹再逃离这酒窖或许不算是难事。
“看来大皇子似乎并不想与我交易。”叶长歌不动神色的往酒池边靠近了几步,双手拢在身前,挡住了手的动作,斩鬼已然被她拿在手心里。
“诶,叶小姐何必这般沉不住气,既然这两样都不行,那我还有一个条件,只要叶小姐答应,凤某必然不难为你和你的婢女,牡丹姑娘嘛,人给你,身契给你,如何?”凤溪放缓了语调,似乎像是一个等待猎物放松警惕的猎人,只要叶长歌稍有松懈,就将她拆骨入腹。
“什么条件?”叶长歌已经不相信凤溪了,此人睚眦必报,自己今日也算是得罪他了,即便他说自己不找她的麻烦,不代表凤临的势力不找她的麻烦。
她可不是第一天在这个世界讨生活了,这言语中的漏洞,她还是听得出的,如今怕是只有硬闯了。
“你去找你们天离的皇帝退婚,我就放了你的朋友如何?五千两黄金,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凤溪懒懒的靠在一旁的石壁,似乎在等待着叶长歌的抉择。
叶长歌脚步一顿,她心念一动,那日他认出自己了?所以用牡丹来诱自己入局?
她直直的朝着凤溪看去,她的眼神是十分的具有洞察力,似乎一眼要将人看穿,凤溪下意识的避开,复又觉得不妥,再次迎叶长歌的目光。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小小的闪躲,让叶长歌捕捉到了,存在心里的疑云似被一缕阳光冲破,所有的事情都有个解释。
凤溪不是在百花楼那日认出了自己,最开始他只想用牡丹要挟轩辕昭,他虽然将牡丹带走了,但百花楼附近必然有他的眼线,直到他的人回禀自己去寻过牡丹,柳公子的身份便暴露了。
所以他才那么巧的迎出来,又请自己品尝什么美人骨的酒,他知道自己是为了牡丹而来。
从一开始,他就捏住了叶长歌的命脉。
现在叶长歌只有三个选择,用自己或玉墨替下牡丹,或放弃牡丹一走了之,或和他做一笔交易,就是退婚。
叶长歌似乎是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务必要做出一个选择来。
叶长歌缓缓的阖了眸子,脑海中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玉墨一路同自己历经险阻,那日牡丹的仗义相助,还有轩辕昭在太后灵前的悲痛,每一个的脸都清晰无比的出现在叶长歌的面前。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凤未央么?即便我退婚了,难道你以为北崎和天煞能任由凤临和天离联姻么?”叶长歌似是疲惫极了,说话的声音都低沉了下去。
凤溪闲闲的举着手里的琉璃盏,看着它折射在墙壁的水波纹,笑道:“这就不劳叶小姐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