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轩辕明所做的一切，父皇都是知情的。”轩辕昭淡淡的开口。

叶长歌也愣住了，这是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原来在她的心里，把轩辕明的事情揭露出来，公之于众，铲除这个大麻烦，便大功告成了。

但现轩辕昭竟然和自己说，幕后的隐藏boss不是轩辕明，而是轩辕朗，这如何能不让叶长歌震惊。

她甚至还记得，太后薨逝的时候，踉跄而来的老皇帝，和华严许风还对他评价，一个仁善却缺乏果敢的皇帝。

有那么几次，叶长歌觉得当今皇帝如此昏庸，是如何压制的住叶孤城和轩辕明的。

“那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叶长歌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

轩辕昭却不语，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就在叶长歌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他沉声道：“我知道太傅和你说了一些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我是连太傅都没告诉的。”

叶长歌静静的看着黑暗中的轩辕昭，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同他说话。

轩辕昭轻笑一声：“当年，我母妃把我一个人留在殿里，不停的哭，又说若是日后只留我一个人在宫里，她不放心，那个时候我已经隐隐觉得我母妃的身子怕是撑不住了，但我想不到法子，每次太医来都是战战兢兢的，怕父皇责罚。”

叶长歌似乎看见了一个病弱的美人，满眼都是不舍的看着那个孩子。

“后来，母妃又说了许多许多的话，有一些我如今已经记不清了，但我只记得，母妃开始不断的说对不起，让我不要怪她，紧接着我就见到她将我绑在床，又支撑着起身，用香炉狠狠的砸我的腿。”轩辕昭的声音开始颤抖。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轩辕昭再提起来的时候，依旧止不住的开始颤抖，那种疼痛似乎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即便他的双腿如今已然没了知觉。

“她可有说是为了什么？”叶长歌不相信，一个母亲会无缘无故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轩辕昭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涌来的情绪都压了下去，淡声道：“我记不清了，只依稀的记得，母妃对我说，这样我就可以不用继承皇位，不用去面对未来那些可怕的事情，她错了，她不想看见我也这样的错下去。”

叶长歌蹙眉，为什么继承皇位便是继续错下去呢？

这个答案，就连轩辕昭也不知道。

“皇祖母却不同，她十分的想让我继承皇位，即便我的双腿有疾，但她还是尽她所能，将我扶到了如今位置。”轩辕昭苦笑。

“那你呢？”叶长歌轻声问道。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落在了轩辕昭的头顶，他似乎没听清叶长歌的话一样，呆愣愣的转过头去看她。

窗外有朦胧的月光洒下来，他看的清楚叶长歌明澈的眼眸里的倒影。

只那一眼，便好像是在沙漠里行走的旅人见到了一汪清泉一般，那你呢，轩辕昭从小到大，没有人这么问过他，口口声声为了他好的母妃也好，还是在他重伤后，将他抚养在身边的太后也好，都没有这样的问过他，那你呢。

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想要这个皇位，母妃宁可砸断她的双腿也不想让他继承皇位，皇祖母宁可耗尽了心神，最终也只博得和轩辕明势均力敌的局面。

他们都是他爱的人，也是同样爱他的人，但从未有一个人像叶长歌这样问过他，就连他自己，也没有问过自己，这一切是他想要的么，他想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轩辕昭毫不掩饰自己的迷茫，他抬头看向了叶长歌，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在叶长歌的身找到答案。

但他失败了，叶长歌只轻叹了一声，轩辕昭想是一个容器，从他出生开始，他便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体内装着太多人的期望，如今这些人都不在了，那份还未完成的期望，便随着那些生命的流失越发的沉重。

“你知道么，我从大泽醒来的时候，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的祖父希望我能替母亲报仇，我便十年如一日的练功，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我有选择的机会……”叶长歌声音浅浅的，似乎这十年对她来说，只是一瞬间便过了。

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十年有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日夜，叶长歌也曾一度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每次在她练功累得瘫软在榻的时候，她都希望自己能就这样睡过去，或许一睁开眼睛就是医院，或者是在自己那个温馨的小家里。

而不是这个陌生的时代，直到她知道的甲骨的存在，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的期待。

或许十年的光阴足够让人产生一种依赖，她是这样的，轩辕昭也是这样的，不同的是，她是自己定下的目标，但轩辕昭是别人给他定下的目标。

“殿下，太极殿那边来人了，说是陛下已经快到了。”有人来禀。

叶长歌和轩辕昭互相对视了一眼，轩辕昭叹了一口气道：“先回去吧，今日便见机行事吧。”

叶长歌知道他还在纠结那背后的人到底是不是皇帝，轩辕明是不是在骗他，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选择，他们都是要继续往前走的。

不为带着叶长歌从小路离开，轩辕昭则带着下人从大路离开。

一路，到是遇见不少的人，不过轩辕昭每次进宫都要来寿康宫看看，宫人们也习以为常，到是叶长歌，回到太极殿的时候，正见到碧丝一脸急色的候在殿门前，见到叶长歌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忙迎了出来到：“叶小姐，你可急死奴婢了，您这是去哪里了？”

叶长歌歉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来，一个珍珠耳坠躺在她的掌心里，泛着莹润的光泽：“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思来想去，可能是落在来的路了，宫里的路我不认识，便拖了不为小哥给我引路。”

碧丝瞧了瞧身后的不为，才缓和的语气，显然她是认识不为的：“找到了便好，方才养心殿来传话，陛下快到了，叶小姐还是赶快落座吧。”

叶长歌点了点头，谢过了不为后，才随着碧丝回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