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便按照皇后说的，你们先回去吧，至于长歌嘛？既然受了伤也不好随意移动，这里也不是旁的地方，是太子……”

他顿了顿，又笑到道：“是先皇后的寝宫，许是她们之间的缘分吧，苏公公你一定要将人照顾好，可知道了？”

苏公公忙不迭地应了，瞧着皇帝似乎是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

轩辕明自从皇后说过那番话后便一脸的凝重。

“陛下，臣妾去想来宫宴已经快结束了，臣妾在再过去看看。”

林皇后十分识趣地起身，轩辕朗看了看轩辕昭道：“你随我来……”

轩辕明则拱手道：“臣弟和皇后娘娘一起过去。”

林皇后轻轻地瞥了一眼轩辕明，又很快地将视线收了回来，两人心照不宣地一前一后走出了翊坤宫。

叶孤城则灰溜溜的带着南宫羽母女三人，甚至连太极殿都没有去，便径直出了宫。

一场闹剧，如此便落了尾声，苏公公心中盘算，不知道叶小姐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如何感想，他不动声色地跟在轩辕朗和轩辕昭的身后，轩辕朗没有回养心殿，而是径直去了往先皇后的寝宫去了，轩辕昭随他一同过去，他知道父皇今日必然有事情要同自己说。

将人都遣走后，轩辕朗亲自点亮了殿内的红烛，这里的一切都如十几年前一般模样，不过有些陈旧，但可见宫人打理的十分的用心，轩辕昭自从进来后便一言不发，轩辕朗则颇为感慨地四处瞧着负手而立。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轩辕朗才叹了一口气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问朕吗？”

他语气似是有些怅然，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轩辕昭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正是从段娘处拿到的账册，他将那账册放在桌案，轩辕朗只偏头看了一下并没有拿起来，轩辕昭便知道他一定是知道此事的。

“父皇，儿臣从小便对您敬重有加，您的每一句教诲，儿臣时刻不敢忘，可如今儿臣有些事不明白。”轩眉眼中似有失望的神色。

轩辕朗不敢看这样的眼神，偏过头去，他缓步走到室内一侧，壁挂满了名师作画，其中有一幅是轩辕昭的母妃最喜欢的八骏图，十分的醒目，足足有一丈宽的画卷绘着的每一匹马都栩栩如生，奔腾的气势，似有千军万马。

“你知道你母妃为何独独喜欢这一幅吗？”轩辕朗问道，轩辕昭摇了摇头并不做声，似乎是在等轩辕朗继续说下去。

“你母妃曾说身为八骏之首，它想要带领其余的骏马驰骋在辽阔的天地中必然有取有舍，你看他……”

他指了指那画的最前端的那匹骏马，只见他正回首遥望，似乎是在顾及身后的同伴有没有跟来，明显已经被第二批马追半个身位了。

第二匹骏马却目光炯炯的目视着正前方，似乎只要一个健步便可以超越第一个成为头领，然而那股气势却只存在于画作间，第二匹马到底有没有办法成为首领谁也不知道。

轩辕昭不由得也看出了神，他时常见过这幅画，却不想竟然有如此的深意。

“这件事朕的确是知情的，轩辕明狼子野心，先帝虽将皇位传于朕，但朕知道，若是先帝能活到轩辕明成年，这太子储君之位也未必就是朕的。朕也心知自己才智平庸，只不过占了长子的名分而已，从前还有太后帮着朕提防轩辕明，而如今只剩下朕自己了，朕如今要做的事情全都是为了你，你掌握的这些东西朕早就知道，只不过需要你去亲手将它找出来，这份证据一定是要由太子亲自在朝堂呈来，无论这其中牵扯了多少的人，也无论这牵扯的人是否有你亲近的人，你需要在天下人面前揭露这等恶行。”

轩辕朗深吸一气继续道：”不过，只有这些还不够，你还需要更多，想来太傅这么多年也暗中收集了不少，如今只差一个契机……”

轩辕朗一口气说了许多，轩辕昭为之大震，让他却久久不能回过神，他面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他熟知的父皇，也不再是那个众臣们都熟悉的温厚，甚至有些平庸的皇帝。

原来他竟隐忍这么多年，不惜与虎谋皮，只为让他日后能名正言顺的扳倒轩辕明，登帝位。

轩辕朗似乎早就知道轩辕昭会是如此的反应。他前两步轻轻拍了拍轩辕昭的肩膀，柔声道：“当年你母妃宁愿断你的双腿，也不愿让你继续走皇位，不是没有道理的，只不过你是我和你母妃的孩子，有些事情即便再不愿也是要去承担的，你可知道？”

他语气中有些愧疚，说完便转头看着这宫殿内熟悉的一切，眼眶中有些泪意，他喃喃地道：“朕对不起你母妃，当年她的确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因为朕要掣肘各大世家之间的利益关系，不得不冷落你母妃，以至于你母妃最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你的母妃是一个与旁人不同的女子，她和这些人都不一样，反倒是叶家的那姑娘与你母妃有几分相似，不知道是不是朕的错觉，总觉得若是你母妃还在世，必然会十分喜欢她的。”

轩辕朗话题转得如此之快，差点让轩辕昭转不过神，不过听他提起自己的母妃，紧绷的神经也柔和了，许多父子二人这么多年疏离的关系，在这一刻似乎有些缓和。

“长歌的确与其他女子不同。”轩辕昭提起叶长歌的名字，眼神中有些罕见的温柔，轩辕朗心中有些异动，那样的眼神他太熟悉了，曾经他也是用那样的眼神去看他的母妃的，可最后所有的心动，都湮没于权力的争夺之中。

他其实也快分不清，最后他对他母妃的怀念中有几分是真情，有几分是愧疚，但他知道的是身为帝王动情则是大忌。

说了许多的话，轩辕朗似是有些疲惫，他轻声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朕想单独在这宫里呆一会儿，你去看看叶家那丫头，看看她有没有醒过来，这几日你也留在宫中吧，要不然省得你觉得朕照顾不好这孩子，想来她及笄礼也在这几日了，朕让钦天监寻个好日子让你们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