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心情甚好，今日也就赵夫人一人心情好，其余的人，心中都各有心思。

走出山洞，赵燕绥毫无疑问是去找周舟的。

一路上赵燕绥想自己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是当到了之后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瞧着这样的赵燕绥，周舟也是有一些错愕，她有些不清楚赵燕绥为何要去而复返，但也没开口问他为什么会来，她并不曾怀疑他，她知道他只是一时冲动。

许是默契，一人不说一人也不问，许久赵燕绥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到周舟跟前，便递给周舟一瓶药：

“这是赵家特制的药，我瞧着秦霁的伤势也不严重，现在还不醒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因为受到序阳特殊环境的影响，秦霁从没有接触过鬼气，不适应也是正常，我想张家一众在海上时，我父亲应该就给他们服过药，至于秦霁………………”

“多谢先生。”接过赵燕绥手中的药，周舟没有一丝怀疑，她不认为赵燕绥是那种会投毒的人，打开药瓶瞧着黑色的小药丸，小心的倒出一枚给秦霁服下。

良久似乎是药效到了，秦霁原先皱着的眉头平复后，两人才皆松了一口气，但这一口气的意义却又不大同，周舟是因为瞧着秦霁有好转了，而赵燕绥则是不安过后，虽说他瞧着秦霁的状况确实是那样的，可是他也怕，怕秦霁服药之后反而更遭了，从前周舟不在跟前，他倒是希望秦霁能怎么死就怎么死的，如今他倒是希望秦霁能好好活着了……………………

确定秦霁是真的有好转后，赵燕绥才开口道：“我去打些鱼，晚上给他熬点鱼汤。”

“好。”周舟点点，同时压在心头的那股郁气也在一瞬间没有了，其实要是今日赵燕绥不来找她的话，她倒是要更烦了，因为什么不大确定，但那种感觉她有过，好像是被施无夷困在琉璃宫，身体动弹不得，又没有人来的，那种孤寂无助感吧，不知何时，她对赵燕绥多了一丝他们都不知道的依赖感。

赵燕绥去捕鱼后，周舟心也落了下来，正想靠着小憩一会儿，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赵燕绥给的要太好的缘故，周舟还没有坠入梦乡，秦霁就醒了。

初醒的秦霁似乎是忘了一些事，只是睁开眼睛发了许久的呆，良久，瞧见周舟在自己身侧后才有了其它的动作，似乎是觉得周舟只是幻影一般，秦霁不可置信的伸出手去触碰周舟，直到感受到一阵温热从手心传来，秦霁眼中骤时一片湿润，许是许久没有说话的缘故吧，秦霁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去哪了………………我去找你了，我去了很多地方找你了，可是我都没有找到，后来我回了太原，秦家也没有了，我爹爹和我娘亲也离开我了………………都是因为我听话，所以他们才离开我的！”

“秦叔………………”听着秦霁的话，周舟心头闪过一道不好的想法，但是她不敢去想。

“我爹死了！”

但尽管周舟不敢想，秦霁还是把答案告诉了她。

“那你…………是怎么到序阳来的？”记忆中那个时常对自己的笑的人死了，周舟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身子不由倾斜最后跌坐在地上。

秦霁的声音颤抖凄凉道：“你走后一年，那时我刚处理好周家的一切事宜，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打不开的结，于是我和我爹说，我要去找你，我说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保护人的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强大的人，你的强大不过是你内心里的害怕催生出来的伪装，我告诉我爹，我曾经见过你哭，你只有在睡梦中敢哭。”

“那天你叫了爹爹…………娘亲还有阿嚒，我知道你肯定是做噩梦了！”

“我离开太原的那天，我爹爹和我娘亲都来送我了，明明那天我爹爹还和我说，要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找回来，他说，只有你才能管得住我………………”

“可是当我再回到太原的时候，却只看到几尊坟茔，周舟你知道吗，我回到太原却再也不能和我爹爹说话，也听不到我娘亲的哝哝细语，我有多害怕，我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场梦，可是那却不是梦，那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甚至都没有听到我最小的妹妹唤我一声哥哥，我回去的那一天，只有满街的人对我冷眼相望！”

“人人都说，是秦家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秦家才会被天火给烧了，可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我秦家有几时做过，我恨那场不长眼的天火，更恨那些愚民，我从来都不知道人心会有这么恶毒的时候，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明明是秦家帮了他们，是我爹帮了他们！”

“不管是十年前的三大旱大涝，还是近些年的天灾，哪一次他们快要饿死的时候不是秦家发放的米粮，哪一次不是秦家救了他们的贱命！而今秦家没有了，秦家倒成了做尽伤天害理的人了！”

“秦家如果有做错事，那也是错在不该救那些只长了嘴的人！”

“………………………………………………………………”

“因为秦家是被火烧的，秦家什么也没有留下，秦家没有一个人逃出来，除了一个回家探亲的老仆人，我给他写了书信，可是因为他老家路实在是遥远，我足足等了小半个月，那段时间我给爹爹和娘亲他们…………立了衣冠冢，但是令我没想到的是，人心居然可以这么丑恶，那些人，竟然因为一些虚无的话便推了秦家的祠堂祖庙！”

“那天，我生活了十多载的小镇再也容不下我了，我收到老仆来信的那一天，天边下着小雨，刮着春风，天边挂着一道虹，那天许多人去看了，那道美丽的虹。”

“我看了信，信中说，那场火是恶鬼放的，老仆说说，后来那些，，恶鬼也去寻他了，他们要找一件东西，可是秦家没有一个人说出那件东西，所以恶鬼便杀了秦家百余口人………………他说那些恶鬼，很高，很高，老仆说，他快要死了，因为近日那些恶鬼一直在缠着他，他让我去寻瑞安赵家的人，还说那些恶鬼也会来寻我的，让我早点离开太原。”

“那简直是荒唐，这世界有恶鬼，还偏偏找上了秦家，这让我怎么信，可是过了几天后，我确实是见到了，它们追了我许久，后来我到了码头，它们便消失了，许久后我才知道，我机缘巧合下，上了瑞安赵家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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