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答院，金木研？”

看着落地窗的水雾上，一道道水痕滑落，三宅知佐子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两个名字的信息。

“金木研就是那个在下午杀死了三浦凉介，占据了丰岛园游乐场的魍魉么？他是人类？”

“是，”柳菖蒲轻声说，她用手指点了点额头，“通过式神的契约咒印，我能清晰的感知到，他的确通过了某种手段把自己变成了鬼魂。”

“他一个人类，为什么要掺和到首领争夺战里，他……”三宅知佐子忽然愣住了。

她看着柳菖蒲，眉头微皱。

“他是江户组的人？”

“根据我目前观察的情况，不是，”柳菖蒲缓缓摇头，“但他跟叶月仲麻吕关系很好，前几天的晚上他甚至去过葉月神社。”

“真是哪里都有叶月仲麻吕这个混蛋。”听到某个名字，三宅知佐子忍不住地咒骂道。

“好了好了，每次提到他你都好像坏了道行一样，喝点橙汁。”

柳菖蒲把自己面前的橙汁双手捧起，三宅知佐子瞪了她一眼，然后没好气地哼哼，嗷呜一口咬在吸管上。

“长谷源贤跟叶月仲麻吕的关系非同一般，看来这次首领争夺战的背后是那混蛋在出谋划策，你的……主人就是他们终结战争的棋子？”根据零零散散的信息，三宅知佐子瞬间洞悉了前因后果。

“的确是这样，”柳菖蒲点点头，“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让可以鬼魂化的清池君击杀或者收服所有竞争者，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大规模的厮杀战斗。”

“真不愧是叶月仲麻吕，只会利用别人，自己却躲在后面，”三宅知佐子不满地哼哼，“只不过这次来练马区的大鬼并不少，可不止明面上这些魍魉而已。”

“所以我才想请你来，”柳菖蒲认真地点头，“我信不过叶月仲麻吕，想来想去只有你在清池君身边我才可以放心。”

“少来，我可不想当保姆。”

“不是保姆啦，是保镖，听上去很拉风哦。”

“没有两样！有那功夫我为什么不去银座shopping，为什么不去巨蛋看演唱会？”

柳菖蒲抿了抿嘴唇，转身打开放在一旁的森系书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枚精致的胸针放到桌面上。

“如果我用这个请求你呢？”

银灰色的胸针被柳菖蒲缓缓推向对面，那是一枚造型古典、简单却优雅的锡制品。

正面是拉丝工艺铸造的菊花徽，背面则是一块工整如镜面的圆片，圆片上镌刻着古奥的咒语和铭文，它们围成一圈，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中间的图案。

图案是描摹在桧扇上的一叶菖蒲。

三宅知佐子凝视着这枚来历不凡的胸针，微微苦笑：“你是在请求我么？这已经是命令了啊。”

“是请求。”柳菖蒲强调道。

“好啦好啦，内亲王的信物都被你拿出来了，我还能怎么办？这个保姆的角色，我接了。”三宅知佐子举手投降。

“不过你要跟我说说，为什么你会成为他的式神？”

“嗯，”柳菖蒲轻声答应，“其实认真说起来只是个意外。”

“一个星期前，我在大泉的学园街被鬼袭击了。”

“袭击？”三宅知佐子脸色一变，“是谁派来的？你的身份暴露了？”

“应该不是，那几只糊涂鬼把我当成正常人类了。”

“你的力量被封禁了，就算是普通的鬼物你也对付不了吧？”

“没错，更倒霉的是，学园街地带附近，当时连一个江户组成员都没有，我只能没有目的地逃跑。”

“就说让你跟我待在文京区了。”

“那种时候你是要我多后悔啊，当时我只想碰到江户组巡查的番队，但始终没有碰上，最终实在摆脱不掉追我的鬼物，我就想到了守护东京的那个人。”

“邪答院……”三宅知佐子卡住了，她转头看向玻璃雾气上早已花作一团的名字，“他姓邪答院？”

“你真是后知后觉……”柳菖蒲捂脸，“本来只是随便挑了一所高中而已，没想到会碰到邪答院家的人，第一次听到他自我介绍，我着实惊讶到了。”

“你跑到了东京守护者的家里？”

“嗯，幸好我曾经在信息簿上看到过清池君的住址，只不过那几只鬼不知道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竟然跟着我一路跑到了上石神井。”

“守护者呢？他没有出手？”

柳菖蒲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他不在家。”

三宅知佐子：“……你还真是运气很差。”

“给我开门的是清池君，”柳菖蒲继续回忆，“只是在他开门的瞬间，那几只鬼物就袭击了我们。”

“几只鬼物而已，邪答院家的后代对付起来应该很轻松吧。”

“清池君应该还没有觉醒邪答院家的力量，只是和鬼物一个照面他就昏倒了。”

三宅知佐子咬牙切齿：“邪答院家还有这种废物？”

如果清池此刻也在这家快餐店里，看到三宅知佐子如此神态一定会大呼内行，记忆里叔叔邪答院斋雄也经常会对他摆出这副嘴脸。

“所以你和他签订了式神契约？”

“嗯，我本以为这样会激发他身体里的力量，可是我错了，”柳菖蒲沉默了片刻，“在我们的契约缔结完成时，清池君并没有醒来，反而灵魂出窍了。”

“灵魂出窍？”三宅知佐子觉得剧本从来就没按照她认为正常的走向发展，“他死了？”

“不知道，他的灵魂一出现，那间房子里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吞没了，我什么也看不见，隐隐约约的，好像有一扇矗立在黑暗里的青铜门缓缓洞开，但一闪而过就像是幻觉似的。”

“是他觉醒了么？”

“不知道，邪答院一族历来就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们觉醒是什么场景，只是等我再次看到光影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回到了大泉的学园街，就好像时光倒流一样。”

三宅知佐子屏住呼吸：“时间倒流？”

“这种离奇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我确实回到了学园街，但时间已经是六个小时以后，”柳菖蒲表情有些波动，“可是，明明我只感觉到一瞬间。”

“你没有去问他么？那个叫邪答院清池还是金木研的家伙。”

“没有，虽然不知道那六个小时里，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式神契约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了，清池君感知不到我，我也没办法从他身上获得咒力解封自己。”

三宅知佐子喝着橙子的脸皱成一团：“邪答院家还真是古怪。”

“所以，”柳菖蒲深吸一口气，“在我找到解封契约，让清池君回想起那天上午的办法之前，请你帮我守护好他。”

“嗨嗨嗨，知道了知道了，”三宅知佐子翻着白眼，“我办事你放心。”

“那么这一顿就算在我身上了。”柳菖蒲笑眯眯地说道。

齐藤村端着托盘从柜台后走过来，听到三宅知佐子幽怨地哀嚎：“这就算雇佣金了么？也太廉价了吧！”

“抱歉打扰两位，三明治。”

齐藤村把装在磁盘里的三明治一份份放下，然后收起托盘，本欲转身的时候，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桌子上有一枚瞩目的胸针，不禁心中一动。

十六瓣八重表菊纹？

这是……皇室的家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