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海和陌生青年走在路上。
越走越偏僻。
那青年也不说话,就提着烧酒烧鸡,默默地朝前走。
祁海感觉气氛很尴尬。
他说话也不是。
不说话也不是。
再跟着走出一段距离,他察觉出有些不太对劲来了。
虽然他初来乍到,不太熟悉帝都,但总觉得这不像是回同溪客栈的路。
两侧的行人越来越少。
建筑也很明显从鳞次栉比的楼璀璨,变换成了简陋破旧的房舍。
他顿了顿,说道。
“这……这位兄台。”
他话还没问出口,走在前面的青年突然停住了脚步。
将手里面的烧鸡烧酒随手丢到一边,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回过头来。
眉头一挑,淡淡道。
“你就是祁文幼?”
祁海一脸无辜的点点头。
“正是小生。”
青年点点头。
“那就没错了。”
他手指在祁海的眼前晃了晃。
祁海还没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狭窄、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突然就涌出了四五个彪形大汉。
祁海有些慌了。
“光,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你们这是……”
对方丝毫不含糊,立刻冲了上来,将他给牢牢控制住。
祁海脸色涨的通红。
想说点什么,想大声呼救,但嘴里塞了一块馊臭的破布,堵住了他的嘴。
手脚也全都被控制住了。
下一刻。
他眼前一黑,被击昏了过去。
青年对手下人点点头。
一个大汉抄手一捞,将祁海瘦弱的小身板扛在了肩上。
几个人迅速消失在了寂静的巷子间。
……
在他们走后不久。
秋棋从房顶一跃而下,走进了这条巷子。
看向被丢在角落的烧鸡烧酒,眼神微微一凝。
他能寻踪索迹找到这里,有赖于借剑山庄的一门秘术。
名为“索气术”。
乃是借剑山庄十大秘术之一。
不单单只有灵妖身具妖气,能够被洗妖司的洗妖师和大盘手发现。
其实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不同。
秋棋能够通过索气术,感受到空气之中残留的不同人的气息。
从而通过感受目标气息,达到追踪某些人的目的。
但这个索气术弊端明显。
首先就是先要详细感受过目标的气息,并牢记于心。
而施展索气术时,也会因为空气中的气息太过紊乱而出现或多或少的误差。
所以索气术在借剑山庄十大秘术中,排在最末流。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真的一无是处.
秋棋正是靠着熟知祁海的气息,凭借索气术一路追到了这里。
但一来到这里,他就知道坏了。
出事了。
因为祁海的气息至此戛然而止。
看来这是有人刻意抹除掉了。
对于武夫来说,这很简单。
只需大袖一挥,内气一扫,就能抹除得一干二净。
只不过很多时候,这都没什么必要。
因为能够通过气息感知其动向的人并不太多。
这可能来自于对方下意识的一种“职业习惯”。
这恰恰说明这个将祁海带走的人,是专业的。
专业行如此勾当的贼人。
祁海那小子,傻乎乎的,谁没事绑架他啊?
这伙人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树大招风?
祁海不过才刚刚崭露头角,不至于这么快就惹人眼红了吧?
据他所知,这是祁海来到帝都的第三日。
应该也不会在这帝都之中,得罪什么人吧?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触了别人的眉头了。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莫非是,文宴三关?
这是祁海入京唯一可能惹人妒恨的事了。
在那诗关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忽然想起来在诗关之事,楼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糟乱。
他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觉得不太寻常。
现在想起来,莫非与祁海的失踪有某些联系?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应该如何找到祁海。
对方之所以把祁海带到这么偏僻寂静的地方来。
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
二来就是为了防止被人知道其真实目的和藏身之所。
索气术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他思来想去。
脑子里出现了两种解决方法。
第一,回客栈。
叫飞鸟姐画一张那个提着烧鸡烧酒的青年人的画像。
然后按图索骥。
但折返一趟客栈太耽误时间不说,而且偌大帝都,只看一张画像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知道祁海能不能撑到自己找到他的那个时候。
那就只有第二种方法可行了。
再回醉吟楼。
他先要搞清楚诗关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到底是谁将祁海给拐走了。
……
祁海在昏沉沉之际,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扛在肩上,颠来颠去。
眼皮沉重睁不开,头脑一片浆糊。
突然。
他“啪”的一下被丢在地上。
背后感觉一阵剧痛传来,精神下意识精神几分,他颤颤巍巍的缩了缩身子。
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
还没等他分辨出站在眼前的是谁的时候,一盆脏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要伸手去挡,但臭烘烘的水还是泼的他满头满脸都是。
“咳……”
他呛了一下水,剧烈的咳嗽几下,小脸蜡白,下意识想要朝后面挪动几下。
咚!
一只脚掌猛地踩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力道之大,简直让他觉得自己的胸骨、五脏六腑都要被踩碎了。
“啊!好疼……你……你们,是,是,是什么人?”
他勉力睁大着眼睛,略有些模糊的视线中,透出了一张狰狞的脸。
挂满了冷笑。
“你……是……是你?”
他认出正拿脚掌踩着他的人,居然是诗关之上,和他争抢那个酒杯,后来被甲卫给带下去的那个人!
正是秉原。
秉原顾不上臀部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不断用脚掌在祁海的胸腔上碾动着。
感觉内心里快意翻涌。
嘴里还在咯咯的冷笑。
“小子?你不是跟你爷爷我抢天子青眼嘛?不是跟我抢头筹嘛?好啊,爷爷让给你!”
“但爷爷不能白白吃了一个闷亏,得从你身上找回来吧?”
祁海因为剧烈的疼痛,浑身颤抖成了一团,剧烈的喘着粗气。
嘴里含含糊糊的喊道。
“小生没有抢……没有抢你的头筹……”
秉原抬腿又是一脚狠狠的踩在祁海的脸上。
祁海痛呼一声,鼻血横流,眼泪抑制不住的汹涌而出。
他哽咽着,费力的呼喊道。
“头筹,本……本就是小生的,是小生的……小生没有抢……”
秉原抬腿又是狠狠一脚。
“你再狡辩?如若不是你小子耍了什么阴险勾当,楚伯以内气牵引的酒杯,岂会停在你个废物的面前?”
祁海挣扎着想要躲开,嘴里还固执地喊着。
“原来,你……你以内气牵动酒杯,作假的是你……不是小生!你这是……贼喊抓贼!”
秉原气结。
“你再废话?你再废话!信不信爷爷……哎呦……哎呦呦……”
想要再动脚,屁股上的肿痛牵带着他连连痛呼。
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身后,青年人扶住了自家少爷。
他是秉权的门客之一,名叫虎齿。
因有两颗尖锐至极的虎齿而得名。
最擅于干绑架勒、杀人越货的勾当。
而且常能做到不留丝毫痕迹。
所以深得秉原的信赖。
“少爷,这种小事还是小人来吧。”
“你想怎么折磨他?”
秉原捂着屁股,气哼哼的啐了一口唾沫在祁海满是血雾的脸上。
“他不是会写诗吗?好!就废他双手,让他永远也写不了诗……!”
虎齿却摇了摇头。
“少爷,他已经看见了你的脸,就绝不可能再放他出去胡说,这小子现在也算是个名人,说出来的话会被有心人听到……”
“所以,只废双手……太轻了吧,你不是想让他生不如死吗?”
秉原一挑眉。
“哦?那你的意思呢?”
虎齿舔了舔嘴唇,一双虎齿仿佛绽放着嗜血的凶光。
“依小人的意见,这小子皮囊不错,便先毁了他的皮囊,如此一来便没人能认得出来是他。”
“双手执,便废了他的双手。”
“双腿行路,便废了他的双腿。”
“以嘴说话,便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以眼视物,便让他再难视物……”
“再将之丢在大街上,任人唾弃如乞儿死狗。”
“如此一来,方为生不如死。”
他顿了顿,淡淡一笑。
“少爷,做事就要做绝。”
“留下一线,那是在给人留下报复的机会……”
秉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虎齿,你不愧是我的心腹,这么绝的手段,都能想的出来!”
“好!就让他慢慢的死。”
“就让他在生命的最后,都在悔恨今日抢我秉原的头筹!”
“一个废物、一个草根,真以为插上鸡毛就能变凤凰了?”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