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站在一个小台阶上,换上了一副趾高气扬的霸道表情,他无需扩音器就吼出了让整个广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声音。
“一筐药草1元钱,1元钱一碗粥!采集到高价值药草的交给旁边的监督员审查,高价药草一筐可换3元,肉罐头30元一个,先到者得,换完为止!知道你们饥饿如狼,本大爷重述一遍规矩!如果有胆敢在这广场,公然抢夺他人劳动所得者,本大爷会用这把枪在你的胸口开一个通气的洞!开始吧!”
安逸纵手一挥,分发食物的工作人员和长龙便开始忙碌地动起来,安逸站在高台上睥睨地望着每一个上前换食物的饥民,他们有的是伤痕累累的青少年,有得是命去了大半截的中年人,极少数是女性。因为上山采药是困难度不低的工作,除了要走远且难走的山路,还要辨识山脚下的药草品种,且就算挖到了药草,还要担心闻到人味儿的变异动物,与拦路抢劫的恶霸。几乎每一天能够安安全全地站在这里换一两碗粥在今天活下来,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没有工作能力的人,安全区不养也养不起,就任他们在绝望中饿死。除了剩些人样的女人还有点价值,没有人会可怜施舍活着浪费空气的废物,他们就算抢食作乱,也会被安逸等人击毙当场、杀鸡儆猴。
在绝望与食物缺乏下建立秩序,需要血腥的武力,与幸存者心中逐日建筑起的畏惧之心,在这一点上,安逸做的很好。
一个黝黑瘦小的男孩换完了粥,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托着铁腕,他的四处转动的小眼睛和佝偻的身子活像一只过街的老鼠,而当他有离开广场的趋向时,无数因饿凶狠到发绿的眼睛直刷刷地锁住了他。一旦他敢离开有安逸等监督者管理的广场,他们就会从各种幽暗的角落、关闭的店门后冲出,将小男孩手中的食物夺走。
小男孩当然不敢,他走到一处无灯的小巷口,对里面挥了挥手。不一会儿,里面出现一个扶着墙走的中年女人。女人已经瘦骨嶙峋,身上的衣服全是破麻布搭凑起来的,她红褐色的皮肤和一摸就碰到骨头的身躯,没有哪个想要发泄的男人愿意接近。
“妈妈,快喝。”小男孩颤抖地端着他拼了命工作一天换来的食物,递到母亲目前。而那个女人露出一个脆弱而无力的笑容,接过了粥。
她只喝了五分之一,就把粥递回给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你喝。”她声音平静,好似已经对现实绝望,作为母亲不能养儿,反而沦落到要孩子来养,如果是自责是木桩,那她的身心早已被木桩簇所穿刺。让她留着一口气活在世上的,唯有对孩子的不舍。
小男孩望着母亲,眼眶不可压抑地露出泪水,他也尝了一口,然后再把粥送给母亲。
“妈妈,一人一口。”
如果放在文明时代,这样的一幕围观的人怕是有不少落泪相助了,但是在这个黑夜后的黎明时代,对还未从黑夜中彻底挣扎出来的安全区的居民来说,愿意帮助这对母子的人数,为零。
因为大家都只剩一口气吊着,有工作能力的人除了养家人,哪又有善心和余力去帮助。
很快,本就不多的一碗粥就只剩下最后五分之一,小男孩想让母亲喝,母亲使劲拒绝,两人靠墙坐在广场的角落,已经没多少人关注这对母子。
这时,一个坐在母子旁边的老阿婆突然探身子过去,她颤颤抖抖地对那个小男孩伸出皮套骨头的手,可怜地道:“好孩子啊,你们母子俩都吃到东西了,阿婆还饿着,阿婆快要饿死了求求你,好孩子,能不能把剩下的粥,给阿婆”
小男孩看了一眼老阿婆,双手顿时紧紧地捧住了铁碗,但看着可怜的老阿婆那一声声几乎是半死的躯体内发出的呼唤,心底逐渐发软。小男孩于是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眼光。
“儿啊,有多的,就你自己吃吧。你明明在长身体,一碗粥怎么够。”母亲抚摸着小男孩的头,苦笑着说。
小男孩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低头准备喝最后一点粥,好在明天努力工作,为母亲带来救命的食物。但他还是不忍地转头看了一眼阿婆,如果他不给对方食物,可能她几个小时后就会死了。
但如果给了,自己和母亲又能活得了几天呢。
小男孩狠下心下了抉择,他捧起碗准备喝完,却不料老阿婆突然抓起地上的拐杖,猛地刺伤了小男孩的左腰,小男孩惨叫一声向右边跌去,铁碗落地,剩下的五分之一碗粥全部倒在地上。
老阿婆仿佛突然有了力气,她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犬扑向了倒在地上的那滩粥,用舌头飞速地舔起来,把这点食物送到嘴里。
然而一道阴影忽然在这时罩向了抢食的老阿婆,安逸面若寒霜,仿佛地狱中的恶鬼,他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公然抢夺他人劳动所得者,死!”
砰!柯尔特响尾蛇奏响残暴的乐声,平地溅起污浊的血花,老阿婆的脸啪地落在地面上那滩粥中,失去光彩的眼神里还留着生前对食物的渴求与一丝疑惑。这给所有虎视眈眈的饥民们,肩上压下了恐怖的沉铁!
维持秩序的魔鬼监督员安逸,从来不会吝啬他的子弹。
安逸把脏了的皮靴往地上蹭了蹭,若无其事地站回到纵观全场的高台上,广场一角发生的事,吸引了广场上所有饥民的目光,却也只有短短一分钟他们全部低着头,盘算着自己该怎么喝今天换来的粥,或者说运气好抢到一个罐头。
至于可怜得变成一具尸体的老阿婆,根本没有人同情。魔鬼监督员安逸在维持秩序时残暴无比,他们工作的久活得久的早就司空见惯,而且他是在保护他们这些工作的饥民的利益,他们能有什么不满。